哟!哟! 对面的田埂上传来了口哨声和怪叫声,把李赦容吓得从新九身上滚了下来,自己也浸泡在了泥水里,她这才惊觉水田里一点都不软,全是石子等又圆又硌的东西,可想而知刚才新九承受了多一个人的重量,摔得有多痛。
泥水进了她一边耳朵,她狼狈不堪地甩头,倒把新九给看笑了。
新九,新九,你痛不痛? 李赦容想忽略掉刚才尴尬的生理反应,抓住新九宽大修长的手,想把他拉起来,新九皱着眉头,嘴角带笑地从水里坐起,脸还是很红,道: 你刚才甩头,就像那些刚洗过澡的小猫小狗一样。
李赦容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她回头看向那个口哨声传来的方向,是另外几个早早就辍学务农的年轻人,她忽然想起了今早邱平叮嘱过的话,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道: 新九,我有话跟你说。
我就知道,你刚才一直欲言又止的。 新九道。
新九,我,我爸说,现在大学的事已经敲定了,让我们两个尽快摆酒,免得村里人闲言碎语,还刁难你。 说完了,李赦容脸红得好像熟透的苹果,两个手指互相摆弄着。
容容,就这事?我,你不用担心我。其实,其实我 新九从胸腔里叹了一口气, 容容,你还年轻,我怕你的名字和我绑在一起了,会耽误你的人生,给你日后带来麻烦。我明白,你是为了保护我,让我有个容身之所,才跟邱叔叔撒谎,说我是你私定终身的男朋友,但是,只要你出去上大学,你就自由了,海阔天空任鸟飞,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呢。
所以,你大可不必为了袒护我,而在这个谎言里越陷越深,实在没有必要,你的人生还很长。 新九说完这番话,心中充满了苦涩,他这几个月来,何尝又不是自欺欺人?颠仔这臭小子平时对他摆脸色,冷嘲热讽,但有几次为了借钱买烟,又厚着脸皮喊他一声 姐夫。
新九希望永远不要从这个梦里醒来,时光能永远停留在这个小小的乌托邦里。然而现实在不断前进,李赦容这样优秀的女孩儿,一定能长出一双翅膀,飞到更广阔的天空里,拥有美好的人生,而自己这样的人,只会是她少女时代的一个匆匆过客。
原来新九是这样想的吗?新九一直觉得他会是自己的负累吗?李赦容忽然觉得心中刺痛,仿佛新房里被塞进了一小块碎玻璃,每跳动一下,就在柔软的血肉上划下一个小伤口,她的心很乱,除了愧疚,还有一种别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让她莫名酸楚,莫名悸动。
忽然,她满腹呼扇呼扇,悸动不安的蝴蝶,将她的肚子撕裂了一个出口,一下子呼啦啦全飞了出来,她只觉得不受控制,脱口而出: 我不是怕村里人闲言碎语,我就是真的愿意,你愿意吗?
说完这句,天地间静了下来,风仿佛也停了,时间也静止了,她只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新九转过来,定定地看着他,满脸震惊和难以置信,他说不出话,他只忽然觉得眼眶酸涩,双手颤抖。
新九硬生生把眼睛里的东西逼了回去,咸涩的泪落到了喉咙里,落到了舌尖,他吞咽了一口,轻轻说道: 你是说真的?
真的。 李赦容答。为什么时间静止了呢?难道世间万物都停下了正在做的事情,侧耳聆听吗?
容容,你还太年轻了。你,你觉得我好,是因为你还没有去看过外面广阔的天地。我,我不敢让你轻易下这样的决定。你会去上大学,大学里都是比我年轻,比我优秀的男孩子,书读得都比我多,等你们毕业了,都可以在社会上堂堂正正地做人。我这辈子都没读过几本书,我,我从小就
新九越说,抖得越厉害,李赦容打断了他: 新九,你从来都相信我,为什么这一次你不信了呢?
新九愣住。
我说的是真的。
新九到底还是没忍住,一滴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不好意思在李赦容面前哭,只能大力将她搂进怀里,用力地抱着她,像抱着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容容,你知道你这样说的后果是什么吗? 新九道。
从今天起,除非你不要我了,不然,我绝不放手,绝不。我到死那一刻都不会放手。 他的语气温柔却又强横,认真中有一丝狠意。李赦容被他搂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却从未觉得像此刻一样安全过。
二人像两个泥猴儿一样抱在一起,抱了好久才分开,看到彼此脏兮兮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李赦容的笑比春风更美,看得新九心潮荡漾,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好不容易,才想起来还有一项使命----捞河蚌。
俩人先是捞了七八只小的,忽然,新九道: 我不知道摸到什么了?像块铁一样沉。 他从泥里抱出来一个巨大的河蚌,李赦容眼睛都看直了,拿手敲了敲,声音闷闷的,像家里大灶上那口锅。
这么大,得有好几岁了。新九掂了掂。
李赦容道: 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