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点了?”
席不暇的睫毛颤了颤,“唔”了一声支起身子,闭着眸子缓了缓,轻声问道。墨色的发丝自他颊边垂下散到床边,睁开眸子时琥珀色中映入了一片黑暗。
屋中黑沉,只剩木门缝隙落入房内的月光才让席不暇知道自己并没有瞎了眼。
“八点了。”
系统说着,体贴地将屋内那唯一一张桌子上的烛火用自己的数据点上,木屋的黑暗燃起一点光,好让席不暇能看清屋内的场景却也不刺眼。
席不暇瞥了眼床下那块小地儿,还没彻底清明的脑子慢吞吞地想着:这下面的地方还没这个床大。
于是他又心安理得地躺了回去,闭上眼,声音是刚睡醒的沙哑:“阿夜呢。”
系统道:“还没回来过。期间他的父亲进来找过他,见到你在这躺着后就走了。”
席不暇缓缓睁眼,掀开被子坐起身,很淡定地把那两条光溜溜白皙又修长的腿用自己身上的衣裳遮住,利落地穿好鞋,走到门口推开木门,木门“吱呀”一响,他的声音也在脑内响起。
“不对劲。”
他边说着边调动起系统自带的地图,定位好阿夜的位置,发现对方竟然离他奇远,都到深山老林里去了,他挑眉,看着地图上那不动弹的小红点,语调意味不明,“不是说没人敢出村吗?这就暴露给我看了?”
系统严肃分析,“不像陶迦叶的作风。”
席不暇却看向几个急急忙忙跑来的身影,笑了笑,道:“别担心,静观其变。”
毕竟陶迦叶这位目标人物可是比他还要主动得多,自己在他这边,只要被动承受就够了——至少表面是这样。
“李叔!李叔你在家吗?!”
那是几个年轻人,他们冲着席不暇所在的房子的隔壁那间比这间稍微大一点的房子内焦急喊道,“李叔!李叔你快想想办法吧,阿夜出村上山了!”
“什么?!”
房门打开,力道大得木门吱呀作响,一个长相与阿夜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人冲了出来,面相很是老实可靠,一身短打下的皮肤与阿夜是如出一辙的小麦色,此刻他正焦急地向那几个年轻人询问着。
“怎么回事?!阿夜怎么可能会上山啊,天这么黑,他上山不是找死去吗!你们没跟叔开玩笑吧?!”
“哎呀叔啊!我们怎么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几个年轻人七嘴八舌地说着,“我们亲眼看见的!阿夜去找村长家的那娘们要鸡汤,谁知道她拿了阿夜攒的家具和抓的鸡,做了鸡汤,让她儿子给喝了!阿夜朝她要,她给不出,就撒泼,村长一个劲儿给阿夜道歉,阿夜哪还能责怪,只能跟那娘们再要一碗,谁知那娘们说家里剩下的鸡都是要下蛋的,可不能杀,说阿夜要是想要鸡汤,就得自己抓鸡过去!”
那几个年轻人骂骂咧咧地说着,“Cao!这他娘的不要脸的老娘们!阿夜没办法,村长又怕老婆,也不会给阿夜主持公道,连赔偿都含含糊糊的,明显就是想混过去!俩不要脸的狗男女!……阿夜被那娘们儿一说,真就出村上山找山鸡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李叔,我们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儿,以为阿夜是被气得出村散散心,结果到现在还没回来,我们才发现不对劲,他可能真的上山了!这也怪我们……”
剩下的话席不暇也没听了,他看着地图上那个静止不动的小红点,回想了一下这个地点的位置,心底道:“你认为,这是陶迦叶给我设下的圈套吗?”
“几率很大。”系统记了几天的笔记也懂了这套,认真道,“他拿捏了你的性子,阿夜是为你去的,你一定会去找他。正常人类大多是不会为了一个陌生人冒这个生命危险的,哪怕再淳朴的山里人也大概率也不会这么做,更何况你不是有生命安危需要他为你去寻找药材,仅仅只是鸡汤,逻辑不通……”
系统若有人形,此刻一定蹙起了眉:“他在钓你,设下了大网,只等你入内。”
“是啊……”席不暇喟叹一声,望着山村外那暗沉沉的、仅仅只是看着就令人心生畏惧只觉沉甸甸的山,轻笑一声,转身走向正急得团团转的几人,心底含笑,一派轻松道:“所以,我自愿入网。”
“且看看,谁才是这网中鱼。”
话音刚落,现实中他那略沙哑冷淡的声音也响起,在几人焦急地讨论中清亮得很。
“我去找他。”
—
“呼……呼……”
幽暗的山洞深处,少年攥着一把木剑压低身子半趴在地上,他的睫毛并不翘,但很长,且根根分明,此刻睫毛上就沾染了几滴血,血滴颤颤巍巍挂在他的睫毛上,睫毛下的那双澄澈的眸子此刻蓄满了紧张与恐惧,死死抿着唇努力平稳着呼吸,紧紧盯着山洞门口的那几乎遮云蔽日的庞大身躯,身上原本干干净净的短打此刻也破得不大能看,麦色的小脸上雀斑都被血迹和脏污遮得几乎看不出,狼狈不堪。
他看着那自己在此前从未见过的庞然大物渐渐逼近,从未体验过的压迫感与绝望涌上心头,眼眶又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