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户群租房里。”
“群租房?他在‘创汇家园’不是有自己的房子吗?去群租房干什么?”
“那户群租房的二房东……也是个从事色情服务的。整套房子被隔成好几间,床有十来张。”柳至秦点了根烟,以掩饰不得不说这种事的难堪,“刘企国是那里的常客,屋里的监控证实他夜里确实在那儿。至于干了什么,二房东说他‘不行’,只是花二十块钱,叫了个四十多岁的妇女陪他单纯睡觉。我估计刘企国正是因为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做成,今天清晨才会那么心急火燎地去按摩店。”
花崇抬起手,示意柳至秦打住,“也就是说,昨天晚上刘企国没有作案时间,不可能是杀害罗行善的凶手。”
“对。”
“那就赶紧把人弄走,交给分局扫黄组的去处理。洛安区怎么回事,群租房里集体卖yIn这种事都闹出来了!”花崇拿起扔在桌上的烟盒,一时找不到打火机,抬眸看柳至秦,“小柳哥,借个火。”
柳至秦走近,给他点上,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下巴。
男人的下巴不可能有多光滑,胡茬即便看不到,也摸得到。
柳至秦收回手,有些眷恋指尖的触感,拇指和中指合在一起,悄悄摩挲了几下。
花崇吐出一阵白气,右手突然往前一捞。
柳至秦反应不及,手腕被抓了个正着。
花崇掌心温热,还有一些枪茧,而人手腕处的皮肤又格外薄而细,两相贴合,触感极其鲜明。
柳至秦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以为自己刚才的小动作被发现了。
“躲什么?”花崇说:“我看看而已。还痛不痛?”
柳至秦很轻地吁了口气,声音温温的,“花队。”
“嗯?”
“这问题你问了好几回了。早不痛了,只有点不舒服的感觉。”
“是吗?”花崇眼尾一勾,松开手,状似无意道:“这不是担心你吗?你看你,残着一根手指头,马上就要翘兰花指了。”
柳至秦根本没有翘任何一根指头,更别说翘兰花指,但还是被花崇说得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左手。
花崇偏过头笑。
“花队……”柳至秦叹气。
“不逗你了。”花崇走开几步,“毛珠萍和罗行善的儿子来了,我去看看。”
??
和不停哭喊的毛珠萍相比,12岁的罗尉安静得就像一块木头。他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下巴瘦削,肩膀单薄,似乎还没有从父亲被人杀害的震惊中醒豁过来。
花崇坐在他对面,看了他许久,才开口道:“你父亲……”
“他没有害过人。”罗尉突然冷冷地说:“他很善良,也一直教育我做人要善良。我知道他被很多人记恨,但他是为了小区的安全着想,才不准没有门禁卡的人随便进入小区。他做错了吗?为什么善良的人没有好报?”
看着少年单纯而悲伤的眼,花崇竟然难得语塞。
调查了一天,罗行善的人际关系已经渐渐清晰明朗。他只是一名普通的保安,没有一技之长,也没有任何背景。他身上所有招人恨招人怨的地方都在于他严格按照规则办事,不给破坏规则、素质低下的人行方便。别的保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待工作得过且过,力求不得罪业主,他却在自己的岗位上尽忠职守,眼中揉不进一粒沙子。
他做错了吗?当然没错。
既然没错,为什么做了善事还没有好报?
为什么会被人恨?被人害?
该如何告诉少年,那是因为在这个社会上,有太多不遵守规则、良知缺失、却还认为自己受到了迫害的“失德者”。
跟这些人,几乎可以说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他们活了几十年,恶劣的习性沾了一身,万事以自己为中心,稍有不顺意,就抱怨、撒泼,认为别人都要害自己,全世界都对不起自己。
花崇揉着眉心,见少年仍旧目光炙热地看着自己,心头顿时涌起几分酸楚。
罗行善的案子必破,但重案组能做的也只是将凶手抓获归案,让其得到应有的惩罚,而不能还给少年一个活着的、健全的父亲。
人死了,便是彻底从亲人的未来里离开,再也不会回来。凶手在罗行善脖子上割的那二十多刀,轻而易举地夺走了一个家庭最普通的幸福与宁静。
警察的无能为力,是无法让死去的人重新活过来。
罗尉站了起来,深深弯腰鞠躬,几滴眼泪在桌上溅开。他鞠得那么用力,以至于整片背脊都绷了起来。
少年的背脊那么单薄,从此以后,却不得不扛起生活给予的重担。
花崇看到他正在发抖,也看得出他正在拼命克制。
“请你们一定要找到杀害我爸爸的凶手。”少年方才还冷硬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似是终于承受不住,呜咽了起来,“我爸爸不该死!他没有做错事,他是个好人!”
越来越多的眼泪掉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