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地板上的血,又看着自己手中的刀。恐惧与愤怒渐渐让你情绪失控,变得绝望,多年被客人欺辱而积蓄在心中的压抑一朝爆发,你想要杀掉像肖chao刚一样欺辱你、看不起你、将你踩在脚下的人。但你做不到!”
李立文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他抱着单薄的肩膀,看上去弱小又无助。
花崇接着说:“你喜欢收藏管制刀具,随身携带刀具。这个爱好让你感到自己不是那么任人可欺。它与其说是你的爱好,不如说是你的毒品。但即便有了很多刀,你仍旧过着被客人肆意指使的生活。”
李立文终于哭出了声,压抑又悲愤。
“那天你拿起刀,知道无法杀掉肖chao刚。”花崇说:“你跪在地上,想杀了你自己。”
第122章围剿(23)
徐戡将尸检以及DNA比对结果送到花崇手上。死者正是半年前无故失踪的肖chao刚,凶手使用锐器,至少在他身上戳刺了34刀。
看到尸骨发现现场的照片时,李立文反倒安静下来了,不再哭泣,也不再颤抖,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照片,然后弯起唇角,无声地笑了笑。
那笑容几乎凝固在他脸上,像一副掩饰痛楚的面具。
曹瀚和另外两名洛安区分局刑侦中队的警员给李立文录了口供。
花崇和柳至秦在单向玻璃外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和大多数从小城镇来到洛城的年轻人一样,李立文曾经也心怀梦想与憧憬,想努力工作,认真赚钱,等到攒够了钱,就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二手的老房子都能接受,不用多宽敞,也不用多舒适,足够自己落脚就行。然后再加倍努力地工作,等到经济条件好一些了,就找个姑娘来谈恋爱、结婚,30岁之前生个可爱的孩子,男孩儿女孩儿都行,男孩儿更好养,不像养女孩儿一样时刻都需要Cao心,但若要问内心,他更希望生个漂亮软萌的女孩儿,像小公主一般养着。
美好的白日梦并未持续太久,很快李立文就发现,在小城镇长大、没有学历、没有背景的自己根本无法在洛城找到一份逞心如意的工作。他穿着洗干净、熨整齐的衬衣,拿着花钱请人帮做的简历去应聘,却总是碰一鼻子灰,HR们看一眼他的简历就扔在一旁,微笑着请他离开,从来不告知为什么不肯录用他。
后来有一次,他偶然听到一名HR说,“刚才那个姓李的,要文凭没文凭,要经验没经验,还是个农村来的,满嘴土话,虽然长相还行,但半点气质都没有。再说,咱们这儿又不是鸭店,光有长相有什么用?他这种人,居然也好意思往写字楼里跑?去当个洗脚婢,人家可能都嫌弃他手太粗糙。”
另外一名HR哈哈大笑,“我看啊,他当洗脚婢挺好的。刚才看他那么眼巴巴地看着我,好像真的挺渴望我给他一份工作。哎,怎么可能啊?大学生我都得看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呢。说真的,我都想给他提个建议了——白天去餐馆端盘子,晚上到洗脚城给人做按摩,一天打两份工,完全不用动脑子,说不定比在咱们这儿工作拿的工资还高。”
李立文驻足听了片刻,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回到租住的逼仄小屋,在镜子前将自己从头打量一番,呆立许久,断绝了成为一名白领的念头。
他扔掉了为应聘而买的廉价西装,撕了一大叠还未投出的简历,很快在一家烤rou店找到第一份工作,从此开始了面对各色客人的人生。
人似乎总是倾向于记住批评、遭遇。而在服务行业中,客人满意,可能什么都不说,付钱后默默离开,客人不满意,有的念叨几句就算了,有的却是借机发难,将服务员叫过来就是一通刁难。
李立文被烤夹打过脸,被饮料浇过头,被指着鼻子骂过“滚”。
但这只是冰山一角。
当他为了生计,去酒吧、洗脚城工作时,才渐渐发现,自己真的低人一等。
有钱人可以为所欲为,他却只能低声下气,为了不被辞退而竭尽全力伏低做小。
即便如此,还是会被客人投诉、羞辱。在上一家夜店,他被迫向客人下跪,从客人腿间钻过去,像一条狗一样向客人作揖,然后在满屋大笑声中用嘴叼住客人赏赐的钱。
他被打过,结结实实十个响亮的耳光。
他也被灌得送去医院洗胃,落下胃痛的毛病。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要被这样对待,只记得跪下时那种寒彻心扉的感觉。
他偶尔去网上发帖,倾述自己对工作的不满。可浏览帖子的网友都说,那你辞职别干了啊,没这份工作会死吗,你就不能找一份满意的工作?最讨厌你这种无病呻yin、怨天怨地的人了!你可以阳光一些啊,社会有那么多的美好,你不会自己去发现吗?
甚至有人叫他打起Jing神来,去吃一顿自助日料就好了。
他关掉帖子,苦笑。
一顿自助日料?
呵呵,那已经是他半个月的伙食费了。
那些不为生活发愁的网友,怎么懂他的难处?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