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这事真的太突然了,我现在还,还是懵的。”王诺强无措道:“今天是我父亲的生日,我们一家给他老人家祝寿,在这儿办了个酒席,没想到会出这种,这种事。”
“我比较好奇,既然今天是给你父亲庆生,为什么他会死在包房旁的那个小房间里?”花崇说:“在你们为他祝寿时,他这个寿星居然不在饭桌上?”
“不是,不是!”王诺强更加惊慌,“那里也是包房啊,我定包房时就问过了,他们说这间最好,有个休息室,老人和小孩如果累了,可以去里面歇息一下。”
“休息室?”花崇眯了眯眼。
那个被拼接在包房旁的异形房间,居然被当做包房内的休息室?
但哪个正常的休息室有两扇门?
哪场正常的祝寿宴会将寿星排除在宴席之外?
“那不是休息室还能是什么啊?为了那个小房间,我还多付了五十块钱。”王诺强再次擦汗,怯怯地抬起眼,“我父亲真,真的是被人给勒死的?”
花崇没有问答,却问:“你们为什么不让他坐到桌边来?”
王诺强的表情很不自然,“他,他不适合坐在桌边……”
“哦?什么意思?”
“他根本吃不了这儿的东西。我们吃菜,他就迷瞪瞪地看着我们。”
“那也不至于将他推到另一间房里去吧?”
“你是不知道,他要呻yin啊。”王诺强连声叹息,“他不停呻yin,我们当儿女的,听着心里特别难受。”
花崇想了想一位垂死老人的呻yin,抽出一根烟夹在指尖。
这家人并非听着老父亲的呻yin难受,他们是根本不愿意听到老父亲发出的响动。
那响动让他们不安、恶心。
花崇又问:“你说你父亲患了老年痴呆症,他像这样多长时间了?谁在照顾?谁承担医疗费用?”
“啊?”王诺强懵了一会儿,“五年了,我和我两个妹妹轮流照顾。”
“五年,不短了啊。”花崇继续问:“那他彻底失去自理能力,身边不能缺人是什么时候?”
“去年底。以前只是脑子有问题,记不得人,情况时好时坏,我们也带他去医院看了,医生说没办法。到了去年底,他已经无法站立,大小便失禁,跟瘫痪了一样。”王诺强越说声音越沉,肩膀开始发抖,像肩上扛着山一般的重担。
“你和你两个妹妹的工作是?”
王诺强像突然被戳到了痛点似的,嗓音嘶哑起来:“我就是个在学校门口做油饼生意的,她们也都是普通人,一个月工资三千多块,我们一家……我们一家不容易啊!老头子瘫着,什么都不知道,最近几个月是我和我老婆在照顾他,哎,难啊,他离不得人,可我们也要讨生活啊。如果将他一个人留在家里,那屋里百分之百是屎臭尿臭。”
花崇想象着那副画面,差不多明白了这家人的处境。
老父亲成了全家的拖累,患病五年,渐渐变得谁也不认识,前几年还好,起码还能行走,但如今却已是彻头彻尾的“废人”。王诺强三兄妹属于城市低收入人群,不可能请护工,至于类似临终关怀医院的老年中心……
花崇对那地方还是有一定的了解,和一般的养老院不同,老年中心护理水平低下,有病的老人被送去那里,并非是安度晚年,而是等同于放弃治疗,安静等死。
很多人迫于各种现实问题,将父母送去,直到父母临终才去看一眼,接去火葬场,这并非完全因为不孝,而是不忍心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去探望。
总之,被送去老年中心的老人,人生最后一段日子都过得相当凄惨,只是他们中的大部分人Jing神有问题,无法感知到自己的处境罢了。
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可真要将父母送去那种地方,也着实不大容易跨过心中的那道坎儿。
现在的问题是,拖累三个儿女、三个家庭的老人王章炳在自己的寿宴上,被勒死在所谓的休息室,最有机会,亦有动机杀害他的,正是为他祝寿的子孙。
花崇明白王诺强刚被带到自己面前时为什么显得那么古怪了。
父亲被人害死,他本该愤怒、悲伤,迫切地想知道是谁下了毒手。
但他却紧张、恐慌,而在这紧张与恐慌中,似乎还有一丝轻松。
他解脱了。
或许在内心深处,他早就渴望甩掉肩上的负担。
他也许知道,凶手是谁。
??
梁萍抱着音箱,独自坐在以前跳广场舞的空坝边,两眼没有什么神采。
这几日,还是没有人和她一起跳舞,连关系最好的舞伴也拿“孙子回来了”当借口拒绝她。
她一个人跳了几回,音箱声音调得很低,发现被人用手机对着,就越跳越没兴致,提起音箱匆匆离开。
不能跳舞了,生活突然变得毫无意义。
她不信那个“十一名老人跳广场舞扰民被杀”的谣言,恨透了造谣传谣的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