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的弧度……
竟然开始想要原谅他。
赵匡胤深深吸口气,自己那一箭也不知是不是伤了他……
阿水却仍旧是在一旁念着,“都说是帝王之相……当今国主自幼可是锦衣玉食,我还记得五岁那一年为了他的册封典礼先主封城三日,只为了将金陵所有的石路两侧贴满金箔,那时候我娘便被衙役差使上街做工……纵是对太子也没有这样宠爱啊,还有人传闻,国主年幼时候先主唯恐他游戏磕到宫里的柱子,命人用千金的织锦层层裹住软绵围护。只要无事先主必躬亲抱于膝上……”阿水不断地说着,多是嫉恨却又怨天不公,赵匡胤并不打断,他想起自己的幼年,和李从嘉同样年纪的时候自己在做些什么?练武……惹爹生气,带着光义胡作非为,更多的是摸着那些兵器向往如今,再后来战乱不断一家人流离失所,他丢了自己的弟弟,用尽十几年去寻回他又费了多少的心神才有今日,他所拥有的记忆和李从嘉截然不同。
赵匡胤慢慢站起身,将那些花灯拿起,“红儿…你所说的红儿便是红袖姑娘吧…….”
阿水更觉得惊奇,“你到底是谁?”
赵匡胤微笑,“我与红袖姑娘不算相识,不过于李弘冀府上有过一面之缘。这花灯既是不卖,可否送我一盏?”
阿水同样拍拍尘土起身,又是回了神智对赵匡胤一礼相待,望着那一地的花灯说道:“无论如何,已经很久没有人肯听阿水说话了。红儿的心愿也是做灯多多赠与他人,你便选一盏吧。”
赵匡胤俯身执过一盏已经见了污痕的灯来,阿水有些奇怪,“这盏污了,挑个完好的吧。”赵匡胤摇头回答:“这盏是碧色的。”
“碧色?”
“染了尘土的碧色……很难得啊。”剑眉蹙起,若有所思。
阿水直觉他奇怪却忽地想起了江畔那一日,“啊!你就是那夜官船上下来的人?”
赵匡胤颔首,“我还记得你誓要度量江宽几何,如今可有进展?”
“明日我仍旧要涉江上下算量,已经有了初步的设想。只可惜我也不知这些数字真的完成能够报于何人,苦于无门。”阿水有些困扰,赵匡胤却拍拍他的肩头,“七夕之夜,我有要客来访,待你来日大功告成之际便北上京师,拿着此物来寻我便可。”说完赵匡胤从怀中拿出一只明黄剑穂,夜色之下分外夺人眼目,他嘱咐着,“不可告于外人,快些收好。”
阿水一见那颜色更是大惊失色,刚要行礼被赵匡胤一把扶住,“我只是你在江头偶遇之人,不是其他任何人,谨记。”
阿水颔首,望他执灯离去。
街上人流渐渐多起来,人人面上带喜尽是向着城中一条直流河岸涌去,随行之人突然匆忙赶过来回禀,“有信来报,江南一行已经到达荆州。”赵匡胤手里托着那碧色的花灯却并不着急,只问左右之人,“这些百姓为何都向着同一方向而去?”下人答道,“每年今日城中青年都喜去河岸旁放灯,今夜也是如此。”
赵匡胤随即吩咐,“命江南一行至河南岸参见。”
到了河边,他却顺着小桥踱到河北岸,岸边杨柳依依,树下几许人影甜蜜悱恻,私语不绝,挨近河水的地方有一字画小摊,这是为了往灯上题写字句而设,赵匡胤忽地觉得这灯若是到了那人手中必将又是风雅之物,怎能不投了他的喜好。随即命左右之人候在树下,赵匡胤独自过去提笔于灯上,细细思量过后,却又觉得写些什么都是多余,此时此刻,他只想提醒他李从嘉三个字,什么李煜,什么国主皇上,起码这窄窄一方水域能够送得过去的也只有李从嘉三个字,足矣。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道鹊桥横渺渺(下)
他写完看着墨痕又想起李从嘉的字迹,忽地笑出来,他那样的人写出的字竟能力透字背。放眼望向对岸,车马人影晃动,正是那一行之人不知所措于夜色中四顾。
赵匡胤慢慢将那花灯放于河水之上,看着它直向着南岸飘去。月光之下河水微皱,那灯沾染了月光远远看去碧色更加通透,就像自己第一次在昏暗夜色下看见他锦衣之中的天水碧。
李从嘉生于深宫,无限的荣宠加身捧上了天,而自己数年辗转征战,今日终于安定一方平稳。
赵匡胤,李从嘉。这两个名字是否注定共同牵连留于后世?
他竟觉得紧张。
赵匡胤面对兵变逼宫之时都未曾有过的心境,今日竟然对着这小小一方花灯心里起了波澜。李从嘉,你此番若是接到了这盏灯,我便全不计你两次相负。
实在是已经……太过于想念。只要你执灯而笑,缓缓而来,一切都不算什么。
赵匡胤慢慢看着那灯飘过去,对岸迟迟见到没有那到清瘦的影子。
随行之人跑来回禀,“唐使冯延鲁奉召前来拜见。”
赵匡胤很久没有动,也不回应,半晌突然低沉地问道,“来的是冯延鲁?”
“正是,国主派当朝丞相奉命前来。”
许久的沉默。
突然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