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娅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她并没有觉得特别不舒服,只是身上黏糊糊的,这让她有些反感。
她躺在床上,仔细回忆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情。
她喝了两口安吉洛递来的酒,没错。她和卡斯帕上床了,这点也没必要否认。
安西娅用了一点时间来消化她和卡斯帕在这张床上翻云覆雨的事实,其实她并不介意和卡斯帕做爱,毕竟卡斯帕本来就是情色功能的人造人,他总有一天会发挥这个作用,这在她选择他的时候就可以预料到。
但事情变得有些失控,安西娅以为她和卡斯帕的第一次她应当处于完全清醒的状态,即使卡斯帕在床上的表现过于温顺。这和安西娅对卡斯帕的认知还是有些不太一样,她以为他会借机狠狠发泄一番,但卡斯帕没有,他几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明显的痕迹,这让她开始怀疑卡斯帕是否有其他的动机。
墙面上的光屏显示现在已经临近中午,卡斯帕走进来看见安西娅灰色的眼睛没有带任何情绪,她在注视他,很显然,她期待他的反应。
安西娅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把掀开了被子,一丝不挂的坐在卡斯帕的面前。
她走下床,赤足踩在松软的地毯上。卡斯帕见她如此,笔挺的直接跪下,甚至膝盖在地毯上撞出了沉闷的声响。
安西娅又沿着床沿翘腿坐下,明知故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卡斯帕抬眼直视她,他很少用这样的角度去看安西娅,在安西娅的记忆中,他在大多数时候都眼眸低垂,让人看不清神色,极少有时候能看到他红色的瞳孔闪着光的神情。
“我对昨晚的事情万分抱歉,小姐。”他平静的回应。
安西娅没有感受到他任何的悔意,她哼了一声,然后又不说话了。
卡斯帕停顿了一会,继续道:“您的手枪在床头的第一个柜子里,您可以杀掉我。当然,如果您不愿意亲手处决我,您可以用其他的方式,我不会反抗。”
安西娅听闻,看向床头的柜子,然后又将视线放回到卡斯帕的身上。他穿的还是那么一丝不苟,百合的胸针别再他的胸前,暗红色的外套熨的妥帖,他永远都是一副无可挑剔的样子,让人无端感到厌倦。
“亲爱的,你以为我不敢杀死你吗?”她开口说道,“你的死并不会对我造成道德负担。”
“我的生命一直都属于您。”卡斯帕说,“但在您杀掉我之前,我希望您可以给我一些时间。”
“理由?”安西娅问。
“我有话想对您说,这些话或许会冒犯到您,但如果我的生命即将结束,我还是想恳请您给我一个机会。”
安西娅和他对视,他的目光坦荡,安静而又炙热。
她想了一会,对他说:“你说吧。”
他只是注视她,目光没有夹杂任何其他的东西,那一刻安西娅恍惚觉得他并没有跪下,他们只是在进行一次寻常的茶话会,他像是任何一个同她闲谈的人类。
他说:“我爱您,小姐。”
空气忽然变得安静起来,安希娅的目光在那一瞬间无处安放。
“我向您忏悔,我以如此卑贱的身份觊觎您。”
“我无法给予您人类同等的爱意,我无法证明我的爱与人类的爱有着同等的价值。”
“但我爱您,它廉价而又不值一提,无法和永恒或者其他什么甜蜜的誓言比拟。”
“但我爱您。”
“这令人恶心,卡斯帕。”安西娅听完评价道,“我最讨厌有人和我提这些。”
“你再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可能会考虑把你丢去下城区的曼森街,然后找人干死你。”
她起身向浴室走去,并没有留给卡斯帕眼神的余光或是其他什么话语。
安西娅冲了个澡,然后随意挑了件衣服,就自己开车往安吉洛的私宅赶去。
她不能完全确定那杯酒是个意外,但她暂且还能信任安吉洛。其实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她实在是不想再待在房子里了,她需要一个地方冷静的思考一下,思考一下关于卡斯帕的一切。
她并不是因为害怕或者是羞愧才无法面对他的,或者说她的确有几分恐惧,却不是针对卡斯帕本身,而是卡斯帕所展现的东西——赤裸而忠诚的爱。
她快确信那真的是爱了,至少是和爱极其相似的东西。
她从来不了解这一样东西,科技飞跃数百年,人类似乎能够肆无忌惮的制造这种类似的荷尔蒙分泌,但没有人能完全掌控它。她的母亲唯一教会她的就是离这样东西远一些,离无法解构的东西远一些。
她敲开安吉洛家的门,劈头盖脸的问安吉洛:“有酒吗?”
“靠,”安吉洛看她一脸疯样,“有话好好说,我昨天晚上真的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吉洛闪开身子,把安西娅向客厅引去。他的宅子以二十世纪早期的美式装修风格为主,木质浮雕浮夸但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