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帕打开他公寓大门的瞬间,他们就疯狂的吻了起来。
很难说清楚是谁先主动的,但显然安西娅对这个吻并不意外,一切就像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电子门在他们身后自动关上,安西娅伸手勾过卡斯帕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了卡斯帕的身上。卡斯帕略微弯下腰来,迁就着安西娅的高度,让她不必踮起脚尖来回吻他。
卡斯帕吻技很好,在他来到兰伯特家族之前,接吻和做爱就是他工作的一部分,他必须知道如何让他人愉悦,又如何恰到好处的挑逗他的“客人”,但在安西娅身边,他并不是很愿意实践他的技术。
他吻她千万次,在午夜静谧时,他会亲吻她的指尖,或是用目光来亲吻她的眉眼。但他唯一一次肆无忌惮的亲吻,就让他付出了足够惨重的代价。
这次是他们所有亲吻中最疯狂的。无论是卡斯帕毫无保留的取悦,还是安西娅毫无顾忌的撕咬,都让这个吻变得血淋淋的,像是一场单方面的虐待。
卡斯帕把她抵在门上,他们亲了好一会,甚至将玄关处的装饰品碰落了一地,直到安西娅变得气喘吁吁才罢休。
粉色的血液从卡斯帕的嘴唇上渗出,甚至过渡到了安西娅苍白的嘴上。人造人的血液并不像人类那样艳丽,它甚至有一种肮脏又圣洁的意味,比如在安西娅的唇上,它就显现出稚嫩的情欲,还有鲜活的、少女的欲望。
安西娅伸出舌尖,舔去了她自己嘴角的血迹,然后细细品味。
“我一直以为你的血是草莓味的,粉红色的,草莓牛奶。”她轻轻叹了口气,“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盘子里就有颗烂草莓。”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那颗草莓也是人造的,甜的腻人。我十岁的时候吃过真正的草莓干,它们不是那样的味道,它们又苦又涩。”
他们额头相触,卡斯帕亲吻她的眉眼,表情虔诚。他的脊背弯成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让人想起了教堂中心的拱门或者拱门下圣母垂落的头巾。
他托着她腰肢将她半抱了起来,向卧室走去,安西娅脑袋靠在他的肩窝里,任他摆弄。
下城区没有人造天空,恶劣的天气经常制造出巨大的白噪音,连雨落下的声音都是嘈杂且冷酷的。
那真是一个毫无情趣的单身汉才会有的房间,安西娅平躺在卡斯帕的单人床上环顾四周,墙面是水泥深灰的颜色,没有任何粉饰,墙顶大面积白色的光源让人有一种无端的赤裸之感。她的身下是纯白色的床单,蓬松且光滑,陌生的质感上有她并不陌生的气息。
以前安西娅在格拉斯广场的宅子总是灯火辉煌,那些暖橘色调的,被水晶吊灯的零件和各色幕帘所不断折射出的柔和灯光像是温柔的刀锋,将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剐的一丝不挂。
“一丝不挂。”安西娅开始琢磨这个词,她的指尖习惯性去勾卡斯帕脖子上的项圈,然后她开始解他的外套。
他们对彼此的身体谈不上熟悉,但总归也算不上全然陌生。卡斯帕在这方面很显然要熟练一些,他脱的干脆利落,把衣物随手丢了一地,然后又去替安西娅解决那些对她而言有些陌生的服饰。
这并不像是在做爱,一点也不像。这应该是一场渎神的献祭,或者说一次肉体与肉体间的告别。
灵魂的告别只是一瞬间的事,当人们决定向前走时,告别就已经结束了。但肉体之间的告别是不一样的,他们很难被自己幻想出来的悲情渲染,也不太容易被理智思维所左右。
他们仅仅只是意识到,他们再也无法感知到相同的肉体,就像一个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每一寸皮肤的触碰都是最后一次,每一次亲吻都是诀别。
不会再有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于是他们抵死缠绵,世界上所有的神只都在那一刻消亡,他们只向彼此献祭,也成为彼此唯一的神。
于是他们终于变得纯洁,他们身上唯一的原罪就是背弃神明的淫荡。
安西娅躺在松软的床被间,任由卡斯帕翻来覆去,他们毫不克制呻吟与亲昵,她注视着他耸动的脊背,保养得体的指甲在他的背上直接划出几道见血的划痕,她抚摸他精瘦的腰上肌肉的纹理,他披散在肩头垂直而下的白发,他的眼,他的眉,他的爱意。
世界在恰到好处的疯狂中,总会馈赠一份徒然的浪漫。
床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撕裂,里面的填充物随着他们的动作被陡然扬了起来。那种白色的絮状物过分轻盈,任何一点气流的变化都可以使它们飘忽。
安西娅好像不再那么执着于折磨卡斯帕,她没有再主动去实践那些入侵式的体位,但这场性爱的主动权一直都在她这一方,她知道,她无需用那些繁琐而费劲的仪式在卡斯帕身上印证些什么了。
当他们停下来的时候,他们浑身上下湿漉漉的,空气中隐隐约约飘散着颇有层次感的腥味。他们侧身躺在床上,安静的凝视对方的脸。白色的絮状物还在空气中飘荡,有的粘在了安西娅的发间,有的落在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