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尖锐嘈杂的内线电话铃响个不停,愈发让人心神不宁。
陈宜家和伏城对视了眼,正欲去接通,却被伏城挡下。
他利索提起电话,嗒地揿下免提,嗓音一贯的懒散不耐,让人察觉不到任何异常。
什么事?
先生您好,这里是酒店前台。电话线的另一头,女人的声音像是绷紧的弦,虽然极力维持着镇定,却压抑不住地在声带上拉锯出颤动。
现在酒店出了一些问题,安保人员正在解决
什么问题?伏城像是敏锐的狼,一下子嗅到了危险的端倪。
兴许是被他严厉的口吻吓到,女人明显抖了下,将声音压得更低,我、我的意思是请您待在房里,一定不要嘭!
一道类似汽车爆缸的杂音将电话猝然锯断,陈宜家被吓了跳。
那是什么声音?鞭炮?
而伏城在听到的刹那,脸色骤然变得极其难看,他一个箭步冲到窗前,掀开窗帘一角。
仿佛打开潘多拉的魔盒,就在那一刻,像是酝酿已久的暴风雨,粉饰平静的云一散,骤雨倾盆,裂出狰狞面孔。先是一声小孩的凄厉哭喊,接着就是一串鞭炮炸响,于是女人的惨叫,男人的惊恐,车辆的鸣笛,人潮的踩踏就像潮水般,汹涌地将天地淹没!
陈宜家面色发白地往下看去,前一秒还熙攘繁盛的街道刹那间乱成了一锅,慌忙逃窜的人群像是绝望的鸟兽,摊贩翻倒,人流踩踏,哭泣的孩子捧着刚买的玩具站在车来人往的马路中央,被无差别扫射的行人不断仆地瞬息之间,血色与恐慌就将所有的平静撕裂!
这、这是陈宜家不断吞咽着口水,嘴唇泛出白色。
恐袭。伏城放下窗帘,脸色难看至极地抛出了定论。
说罢,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他迅速走向门口,反锁房门,啪地关掉了电灯。
毫无预兆地暴动,无差别地屠杀平民,这一切已经远远超过军事政变的底线,那就只剩下一种最坏的情况。
恐怖袭击。
楼底下越演越烈的惨象已经超越了一个从小生长在和平国度的人所能理解的范围,陈宜家现在能保持理智已是极限。骤然之间又陷入全然的黑暗,还懵着的她不禁失声,你做什
急促地问到一半,她就绊了一跤,与此同时,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般,戛然而止。
一股更为强烈的寒意与颤栗后知后觉地窜上了脊背。
因为这时候,一阵敲门声突兀响起。
笃笃
黑暗的贵宾休息厅内,陈宜家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正被人敲响的大门,而她的嘴,则被一双手用力捂住了。
一团漆黑中,她及时被伏城扯住了胳膊推到墙上,两人霎时撞作一团。
泛酸的鼻尖立刻吸入一阵烟草混合着科隆香水的味道,陈宜家觉得自己也许撞到了对方的下巴,或许是锁骨。
当然对方也没讨到好,她撞的那一下,力道可不小,以至于陈宜家清晰地听到伏城似乎说了句不太美好的话。
两人四目相对,虽然黑暗里看不清男人的眼神,但陈宜家能感觉到那是警告的一瞥,且极为森冷严肃。
伏城一手拽着她的胳膊,一手死死捂住她的嘴,几乎和她鼻尖相抵。
陈宜家被迫仰视着他,她才发现记忆里这个永远眼高于顶、得意洋洋的富家少爷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脱下修身的西服,仅裹着浴袍的男性身躯修长健硕,充满了压迫感,不再是记忆里那个唇红齿白,只会斜插着兜用眼睨她的傲慢少年。他眉宇英挺,薄唇紧抿,俊美的面容有着令人脸红心跳的魅力。
抛开其他,这个男人从小到大都有一张骗人的好皮相,这点陈宜家很早就知道。
别出声。
伏城用嘴型无声地对她说道,炙热的体温从两人相贴的肌肤上传来。
他捂她嘴的力道毫不怜香惜玉,眼里的烦躁也是显而易见。
他觉得今天真是糟透了。
先是亚丁拥堵又满是灰尘的路面给他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接着又撞上恐怖袭击,而现在,眼前这个他最厌恶的女人还把他撞得胸骨生疼。
还有掌中那滑腻温热的触感,简直让他发毛!
伏城一边捂着陈宜家的嘴,一边用眼睛盯着门口,忙得不得了。
而陈宜家被他死死摁住,几近喘不过气。
她就像一只孱弱的羔羊,只能徒劳地蹬腿。空气越来越稀薄,她又不敢呜咽出声,只能用力抓挠了下他的手。
伏城被手臂上的刺痛唤回神,眼里闪过肤浅的愤怒,他面如寒霜地回过头,本想警告这个麻烦的女人安静一点,却发现陈宜家的脸颊已经涨得通红,那双形状漂亮的杏仁眼里盈满了泪光,央求地看着他
伏城一愣,而就是这一犹豫,手中力道竟无意识地松懈了。
就在这时。
陈宜家犹如一只机敏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