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的直升机螺旋桨带起一阵飓风。
伏城发丝凌乱地紧抓着话筒,紧盯着下方海面上一艘正在熊熊燃烧的渡船,陈宜家
先生,这样做很危险,请您坐下。飞行员忙呼喊。
高空的风将伏城的衬衫吹得猎猎作响,他眼睛里熬着血丝,不是说已经击毙了所有极端分子嘛,怎么人还没有救出来!
同来的民安局队员拉住有些失控的男人,伏总,严Sir已经派遣人员下去营救了,如果陈小姐还活着
他话未落,就被伏城一把揪住,你什么意思?
伏总,所有生还的游客在五分钟内都会获救,如果陈小姐没有被救上来,只能请您节、节也许是男人此刻的神情过于凶神恶煞,年纪尚轻的特遣队员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愣是没敢把节哀说完整。
让我下去。男人盯着他,突然狠狠松开手。
不行,没有严Sir的允许,您不能下去,这太危险了!队员大惊,现在下边火势太大,您没有专业装备,就算找到人了也没办法将人带出来,而且船快沉了,您下去了我们的人没办法保证您的安全。
伏城明白他的意思,他如果现在贸然冲下去可能会死。
请您相信我们的队员,只要是生还者,现在大部分都上了救生艇,也许陈小姐已经得救了。队员看着神色变幻不定的男人,极力劝说着。要是这位大爷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也就到头了。
伏城死死地盯着下方的一片火海,攥拳的手用力到关节发白,他在拼命唤回自己的理智,说服自己冷静下来想一想。
严丽和他说这一切都是陈宜家想出的主意时,伏城眼前一片空白。紧接着,一股无以复加的暴怒席卷了他的头脑,她怎么敢制定和实施这么危险的计划,她以为自己在和谁斗?!
伏城简直不敢想象陈宜家万一被那群极端分子抓住后的结果,他们会对她做什么一想到这里,他竟然瞬间手脚冰凉。
然而下一刻,他就觉得内心像是被人挖掉一块般空洞,因为在这次事件里,他自始至终都被她排除在外,就算遭人追杀,她都没有想过依靠他,哪怕是一点。
他所在意的生死重逢,在她眼里不过都是这场兵荒马乱里的插曲,为了回归平静,都是可以随意抛弃的东西。
伏城想到这,忽然失去了所有力气。
他混乱地安慰自己,那个女人的运气向来不错,她又那么会活,既然是她制定了计划,那她肯定早有对策最坏最坏的结果,他下去找到的只是一具尸体,而且那时候他自己也会葬身火场
他会死。
他会因为这个女人而死。
伏城失魂落魄地坐倒在位置上,第一次茫然地诘问自己的内心,他对她的喜欢,真的能够让他做出这样失智的决定?
队员看着捂脸的男人,神情复杂。他看出了这位阔少爷的动摇和纠结,这种感情,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注定是痛苦。
年轻的队员说服自己,他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
他张了张嘴,苍白地安慰,伏总,会没事的
伏城垂眸望着窗外的惨景,浓重的硝烟伴随着旅客们的哭泣从底下传来,他们一个个被民安局的救援人员搀扶着走出火场,有的则是被抬上了救生艇。
忽然,模糊嘈杂的人群在伏城眼前变成了一张张陈宜家的脸,有低眉浅笑的,有忌惮憎恨的,有故作姿态的,也有眼神漆黑,眼底柔和地看着他的。
伏城放下手,缓慢站起身来。
从这里走下去,他会沦为社交界的笑柄,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变成和赵启那种废物相提并论的存在
婚礼不会再有了,可能家业的继承都会成为问题,林家已经准备好要反咬他一口了,事情早就被传到了父亲那里,伏玥母女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不,他甚至都不会活着回去。
为了一个甚至不能娶的人,甘愿付出生命的代价,这听起来可比林子枫蠢多了
可为什么,为什么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
年轻的特遣队员震惊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单手拎起自己的衣领,另一手不知何时掏出了一把防身左轮。
冷冷地抵着他的太阳穴,让我下去。
是啊,还有什么好纠结的,他早该知道的。
为了她,他早就违背了他的理性,背叛了他的阶级。
*
熊熊燃烧的渡船,火势弥漫。
咳咳不行,这里过不去陈宜家吃力地背着受伤的菲茨,堪堪停下脚步。
火太大了,你自己走吧。菲茨凝视着她,忽然道:你曾经说过,我怎么想很重要
闭嘴,现在我说了算。左右围堵的困境让陈宜家愈发暴躁,左侧通道的门已经被堵住了,他们现在只能走蒸炉室,虽然要绕一点远路,但只要坚持到甲板就能获救。
你刚才听到了吧,既然伏城能用大喇叭找我,说明救援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