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那信使是不是侯府的人,他既因此而死,她都合该照顾好遗孀孤儿,不使孤儿寡母因他早逝而难以活命。
宁堇脸上稍带出些欣慰道:“夫人有这等仁心是极好的。不需您吩咐,那一家孤儿寡母奴婢与霍管家已尽数安抚好了,他的幼子亦会消了奴籍,能够得个自由身。往后这一家的生计俱有侯府负责,您却也不必忧心。”
听闻此言,娴意面上的表情也放松下来。她亦点头赞许:“如此甚好。”
1:旧俗认为孕妇不可参加红事白事
第60章 溯源
纵然有宁堇与几个大丫鬟在旁时刻陪伴宽慰, 冯夫人也常来开导,娴意瞧着还是比从前低落得多,沈郎中重开的补药喝了许久都不见效果。
年已不惑的沈郎中见多了病患, 这会儿也忍不住拈须叹气。可这长辈过世、做孙女的心中悲恸实乃人之常情,他也只好默许了娴意每天多多休息, 以此在身体与心绪间稍作斡旋。
如此一直到后院的几个麻烦Jing放出来, 娴意才算有些好转, 渐渐从伤痛中走了出来——可这有孕的消息也是彻底瞒不住了。
“夫人现还是感到困倦得厉害么?”又一次把脉后,沈郎中严肃了神情问。
娴意略一颔首:“正是。非但不比早前好转, 近日来反倒越发Jing神不济了。若说才遇喜时一天要睡四五个时辰, 这会儿怕是得断断续续歇六七个时辰才勉强有些Jing神。我想着是有些不对劲的。”
“如此说来确实不妥。”沈郎中又把了一回脉, 眉头紧蹙,“从脉象看,夫人母子都比早前虚弱。可您这些日子的药喝下来,说是近期心有郁结的缘故也有些牵强……”
“不对劲,这实在不对劲。”
沈郎中行医数十载也不曾见过这样奇怪的症状, 真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照理说,孕妇过了三个月便算大致稳住了,这时稍有些意外也并不会动摇根基;像霍家夫人这般越养越糟的情形, 多半是出了问题。
可再细细把脉, 除开脉息稍弱又确实没有旁的异常之处。
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出症结,只好先给娴意开一副安胎药吃着稳一稳:“在下行医多年亦不曾见过如此怪事, 对此无计可施,实在惭愧。万幸师伯已传了书信过来,言说至多不过一旬他便能归来,届时可再请师伯前来瞧一瞧状况。”
“夫人这情形,在下回去后亦会查阅古籍, 看看是否有前例可循。”
“有劳沈大夫。”娴意颔首谢过,待写好了新方子,又令锦书亲自送他出门不提。
待沈郎中出了门,宁堇扶着自家夫人回到内室歇息。两人甫一转身,俱是肃了一张脸,神情严峻。
“宁堇怎么看?”娴意问她。
“刻不容缓。”宁堇惭愧道,“是奴婢无能,竟教别有用心之人得手!”
娴意扶着肚子慢慢坐到床边去:“满院子的人都没有察觉,如何怨得到你头上。此人确实好手段,我细细回想起来,竟也不知是何时着了道儿。”
“趁着此刻清静,咱们都好生回想一番,可曾接触过哪些可疑之人。”
莫说有所交往了,自娴意嫁入侯府伊始都少与后院见面,后院想要伸手进来必定是通过下人。倘真想追查,那可称得上一句声势浩大,势必引人注目。
再思及霍宸曾提过的后院有诸多耳目,娴意手脚上便有诸多顾忌,又吩咐宁堇:“暂且暗中查探一番,我们尚且没有证据,不可显露人前。另外张府医那边也要派人时刻盯着,也请沈郎中帮忙催一催。”
对于张老爷子的医术,娴意一向是极信赖的。若是他回来,说不得会有些发现。
“张府医归期未定,夫人此举未免太过冒险。”宁堇心中一紧,想要劝她寻个其他大夫瞧一瞧,“究竟是关系人命的大事,咱们还是悄悄请位郎中……”
她原想说,便是请位太医也使得,可话到嘴边又觉失言,在娴意通透眼神里讪讪地咽了回去。
娴意仿佛知道她未尽之言似的,轻轻摇头:“我何尝不知事关性命……可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侯爷如今远在千里之外,那位又对他早有不满,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呢!如今大张旗鼓地去延医问药,不说给后院可乘之机,在外也要落个豪奢跋扈之名。”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有心人了。”
她说着,沉沉地叹气:“等等罢。”
许是众人的祈盼起了效用,张老爷子在六日后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连仪容都未及打理便被他那心急如焚的师侄拉来了肃毅侯府拜见。
一路上,沈郎中将娴意的种种症状讲与他师伯听:“弟子遍查顾忌都找不到头绪,如今霍夫人的脉象愈发虚弱,弟子无法,只得拿补药吊着等师伯回来。”
“只觉虚弱,没有其他异像?”张翠柏顿时严肃起来,“可有查验她日常起居之物,衣食住行可有不妥?”霍家乱得很,怕是有人蓄意为之。
沈郎中满面愁容:“查过了,但凡有半点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