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在得知夏非白的一切经历之后,我与他的关系竟慢慢开始变得和平起来。我不确定他对我讲的这些故事是否经过了加工,不过这无所谓了,他在我心中的形象已经发生了转变,这时我对此虽然有所察觉,但并未重视。
我一如既往的喜欢盯着他看,当然了,在夏正麟和杨梅女士面前我还是有所收敛的。
每一次与夏非白的目光相接都让我有一种浑身战栗的感觉——我和他,在这间不到百平方米的房子里,有了秘密,天大的秘密。不仅是我和他的秘密,我还完全掌握了他个人的秘密。
我想我投向他的眼神应该是平静的,虽然这平静是我极力伪装出来的,而伪装下面就是炽烈汹涌的波涛。但据他说那其实是包含了同情和怜悯的眼神。
在一个炎热的夜晚,我们做完爱之后,他躺在我怀里,用他独有的shi漉漉的表情和语气对我说,熹熹,以后不要那样看我。
哪样看你?
他轻叹了气,说,可怜我似的那样看我。
我说,我没有可怜你。
他一下就妥协了,说,好吧。
我认为他实际上是有些生气,或者说是难过的。
在此之前我并未发觉自己对他的感情中除了情欲和厌恶还带有同情。然而当我意识到之后,我便发现这种感情很难抑制住,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它开始疯狂增长膨胀。它胀大到把我对夏非白的“厌恶”之情给一点点挤走。总有一天它会爆炸,让我陷入混乱。
整个七月我们家都生活在一种相当的和美之中。夏正麟和杨梅女士恩爱如常,我和夏非白不再有争吵,并且在我填志愿的那个晚上,所有人都围在我身边帮我检查核对。我最终选择了邻市的一所二本大学。
最让我感到舒心的是,夏非白很久没有和夏正麟上床了,自从我与他的关系逐步走向稳定之后,他便再也没和夏正麟睡过了。因此,我自认为夏非白实际上不过是离不开男人的老二,当他有了我,他就可以放下夏正麟。
我在日复一日的性爱中对夏非白的身体有了愈加深入的了解和痴迷。在八月那一整个月里面,我如同发疯般渴望着夏非白的身体。我迷恋进入他的感觉,迷恋他的表情和反应,迷恋他皮肤的触感,迷恋他叫我名字时的嗓音。直到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我才感到后悔——我应该报本市的学校的,这样我就可以天天和他见面,天天和他做爱了。
我显然在情欲最旺盛的时候变成了一个所谓的“恋爱中的傻子”,我把夏非白的男朋友忘得一干二净,把隔壁的张向笛也忘得一干二净。我自作主张做了夏非白的“男人”,很天真的以为睡了他就有了他的所有权。
八月底,临近开学的时候,现实打破了我的天真。
那天我和高中的几个好朋友们一起聚餐,吃了烤rou喝了啤酒,借着酒劲大家开始炫耀暑假的几个月里约了几次炮或者和谁谈上了恋爱。这个话题胡早插不上话,他和游戏恋爱去了。我原本也不想接话的,但是胡早忽然指到我,我在准备拒绝时,脑中闪现出和夏非白做爱的场景。我说,我和一个大自己四岁的姐姐约了几次。
我将夏非白化作女人,编造了一些和这位“姐姐”相识的经过。我说“姐姐”真的很美,人也很温柔,他们提醒我不要陷太深,不要假戏真做,因为“这种女人最会钓男人”、“裤裆都烂了”、“小心做接盘侠”,我有些尴尬,心里泛起了厌恶和气愤。第一次发现原来别人诋毁夏非白的时候我会如此生气。接着他们找我要“姐姐”的照片,想看看她到底多好看,但我知道他们实际上是想评判我的品味,无论“姐姐”长什么样,他们一定都会说,不就一普通中上的长相吗!于是我说我没有照片,他们就要我下次做爱的时候拍下来。
我的胃里忽然一阵翻涌,我站起来就往卫生间走,说,喝多了,想吐。
我弯腰对着马桶却怎么也吐不出来,难受得很,回桌后就跟他们告别。他们一脸坏笑,说我“不行”。我听懂了他们的言下之意,知道这是男生之间的无伤大雅的玩笑,可还是感到不快。但是转念一想以后不用再和他们常见面,心下就松了一口气。
快走到小区大门时候才三点多一点,我已经开始想念夏非白了。他的实习即将结束,所以最近下班时间不定,有时会早很多。
如我所愿,我看到了夏非白的身影。他正站在大门口和一个男生讲话,手里拿着一叠纸。我走近他,看清那个男生的脸,脑子里嗡一声响,我记起来,这应该是他的男朋友。
他看见我,朝我挥手,然后把我介绍给那个男生,说,这是我弟弟,夏熹。
而他对那人的介绍是,这是我好朋友,严羽。
严羽对我笑着说你好,我也说你好。平心而论,我对严羽的第一印象要好于张向笛,严羽看上去更阳光和纯粹一些。
他们讲了点学校里的事就互相道别,夏非白对严羽挥了挥手上的一叠纸,说,这个谢谢啦,那开学见。
严羽也挥手,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