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年终于放下手机,端起碗来吃饭。事实证明闻凉说得不错,容年就是来吃饭的。
容年默不作声地吃饭,闻凉倒是想跟他说话,但是不知道说什么。他踌躇着:“爸爸,你吃块蛋糕吧。”
容年继续沉默地吃饭菜,等闻凉快要失望的时候,容年才用筷子插起一块蛋糕,吃下去之后皱起了眉头,粗声粗气地说:“怎么这么甜??”
“嗯。蛋糕...就是这么甜的。”闻凉小心翼翼地说。是做甜了吗?还是爸爸不喜欢吃甜的...要不,下次少放点糖和黄油吧。
容年吃过了饭,问了两个简短的问题,让闻凉完全没有想到,认真地回答了他。很快,容年说到了正题上:“有没有钱。”
☆、闻闻凉逗猫咪啦
闻凉真希望容年哪怕能有一次,回来只是为了吃顿饭。
每一次容年回来之后,都是无尽的沉默,偶尔说的几句话,全是为后面的借钱做铺垫。闻凉不知道他都拿钱去干嘛了,猜测着应该是赌博打牌一类的东西。
容年看闻凉不说话,皱着眉头扬起了声音:“没有?不借?”容年拿着自己的外套和手机站起身,眼神狠厉起来,脾气也大了:“真他妈的白养你这三年!”
闻凉心里慌乱起来,连连否认:“我有!我给您。您先别走...”闻凉留了两千块钱,剩下的一股脑都递到容年手上。“爸爸,您能多留一会吗?”
容年一脸鄙夷地看着他。闻凉,这个三年前突然回来的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儿子,简直跟他的性格天差地别。他以前是混在各个街道里的打手,天不怕地不怕,而闻凉,看着畏畏缩缩,胆小如鼠,动不动就哀求他留在家里,他是闲得慌吗?天天留在家看小孩?
闻凉被父亲瞥了一眼,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仍然扎着亮闪闪的眼睛,希望父亲留下来。哪怕留一小会。容年被他的无助又渴望的一双漂亮眼睛看得心虚,这双眼睛好像田书瑾,好像田书瑾每次看他出门一样,希望中夹杂着无限悲凉。
他暴躁地提了口气:“别他妈看我。”
人放下了外套,拿着手机,砸门回了屋子。
闻凉呼了口气,还好他留在家。他的亲人走了又走,马上就要一个不剩了,那是他最后的唯一的亲人,闻凉需要他的陪伴,为此愿意供养他一辈子,愿意付出一切,而且,本来也就是容年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他理所应当感谢爸爸。
闻凉会经常打理他的屋子,所以他在屋子住着自己也是放心的。闻凉收拾好晚饭的碗筷擦好桌子,顺便洗了水果给他爸爸拿过去。
第二天早上容年还在家里,但是闻凉下班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
闻凉很失落。
他打开爸爸的屋子,屋子面朝南,本来经过阳光的照射应该很暖和,但是因为不常有人住显得苍凉Yin冷,那些水果几乎没动桌子上的摆件也没有任何变化,只有一床凌乱的被子和被单显示主人已经离开了。
闻凉透过窗户,就能看见外面的栏杆、银杏树,还有流动的人群,他们家就在一楼,打开门就能接触地面,直接走到外面的世界。
闻凉一会看看枝头快要延伸到天边的银杏树,一会瞥瞥地上数不清的小石子,不由地胡思乱想,也许他数清楚枝头冒出多少个新芽,数明白地上踩过多少个石子,爸爸才会一直在家里陪着他吧。
闻凉开着门坐在门槛上数小石头,被几个路人盯着,吓得几哆嗦,又回到屋子里了。
他想了想,他认为有血缘关系、本该关系亲密的亲人,全部都离开了他。他妈妈早就离开他了,闻千临就更不用说了,容年也没有把他当回事。真正关心过他的人,竟然是所谓的“外人”,竟然是楚佑和楚阿姨。
记得那年,闻凉感冒发烧之后,楚秋笙一直照顾着他,楚佑也帮了不少忙,而且那之后楚佑开始消停了。
闻凉一方面感谢楚秋笙作为闻千临理所当然的“正主”,没有给他脸色看也没有排斥他,还做到了长辈该做的事情,另一方面又感谢楚佑在他马上要崩溃的时候及时收手,善心大发放过了他。
两个人关系虽然仍谈不上亲切,但起码楚佑有时候会关注到他一小下,或者偶然说起两句话,闻凉也会好声好气地回答他,偶尔也会软糯糯地跟他提起话头。
比如不久后某天,楚秋笙往楼下的房间搬东西,闻凉就轻声问楚佑:“阿姨在搬什么东西呀。”
闻凉问完之后就有点担心,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能提问的问题。
楚佑听着闻凉像个好奇娃娃一样又悄声悄语地向他提问,问完怯生生地烦恼什么的样子,就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羽毛剐蹭了一下下,又痒又疼又舒服。
楚佑说:“她想做一个猫咖。”
闻凉震了一下下,眼睛瞪得大大的。
楚佑这才想起来,楚秋笙告诉自己了,告诉闻千临了,但是不管是闻千临还是谁,没有人告诉闻凉,没有人问问闻凉的意见。闻凉作为这个家庭的一份子,竟然没有知情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