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每天正午,宸贵妃总会来朝阳殿送些汤汤水水。
汤水的味道从最开始的咸鲜,变得清淡可口;送的糕点从腻死人的玫瑰糕,变成清香的云片糕。
宸贵妃越来越知道陛下饮食的口味,也渐渐知道陛下喜欢怎样的装扮,嫩黄、青绿,越是清雅越是喜欢。
清雅雅致,这是和阿朱截然相反的形容词。
她出身玉满楼,穿的是红石榴裙,带的是云绡金钗,喜欢的是大红和金银玉珠满缀。
韩子棠喜欢的书,阿朱一本都没看过,甚至可以说她就不喜欢看书,除了些游记小说她什么都不喜欢。
越了解陛下,阿朱就越不明白陛下为什么喜欢自己,韩子棠的喜好每一样都和她南辕北辙;而越想道这一层,阿朱就越惶恐,喜欢清淡小食的人,偶尔吃几餐鱼翅燕窝,那是欢喜,常吃大鱼大肉又会厌弃。
此刻的她,是不是已经变成了被厌弃的俗物,这好些天,近两个月,阿朱每次都是进入朝阳殿,有时是殷亲王,有时是月亲王,有时有时静观,拿着银匙给韩子棠试完毒,然后才递给陛下品尝。
每次都是浅尝辄止,吃了几口就让人把东西撤下,韩子棠更是一眼正眼都没瞧过她。
所有人中,阿朱最怕殷亲王,直至今日,她脖颈上的血痕早就痊愈,但还留着一道浅浅的疤痕,时时刻刻提醒她命不保夕。
只要朝阳殿里是殷亲王伴君侧,殷亲王就会用一种杀人的眼神看着她,即使殷亲王有再好的颜色,在阿朱眼里也是地府的修罗,骇人的很。
其次是静观,静观每次都是微笑着,甩着拂尘躬着身子,嘴里一声一声贵妃娘娘,但只要她当天哪里做的不好,让陛下皱了眉,当日她殿内的用度就会被克扣。
这样对比下来,月亲王居然是态度最好的,虽然会百般挑剔她的礼节,但也多亏他的挑剔,阿朱才知道了陛下的喜好,才能越来越和陛下心意。
这么些天,恍惚间,阿朱会怀念之前骄纵自己的韩子棠,软和和的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在床上红着脸含着泪求饶,会抱着她会哄着他,什么都愿意配合。
总的一句话,阿朱好想以前的韩子棠啊,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肯定不会再惹子棠生气了。
蔓娘被殷亲王打的几乎残废,脸上毁了容,腿脚再也跳不了舞,可至少还活着。
阿碧过往仗着阿朱得宠的那些言论被静观翻了出来,明里说是轰出了宫,可阿朱被静观的徒弟带到了掖庭,掖庭里阿碧手上脚上带着镣铐,身前是堆积成山的衣服,原本细嫩的手全是红色开裂的脓伤,娇美非凡的脸庞也折磨的没了人色。
只是因为阿碧曾经言辞中不尊陛下,就落得如此下场,那她阿朱呢?她对陛下的折辱又何止如此,此刻却只是每天提心吊胆,老嬷嬷严厉的教她规矩,也没有任何的皮肉打伤。
若水姐姐和锦瑟姐姐是如今境遇最好的,一个是玉鸣殿的女官,一个是御膳房的掌事。
也是这调令出来的时候,阿朱才知道原来锦瑟姐姐以前是御厨世家的女儿,她从不知道锦瑟姐姐有这么一手好厨艺。
又或许说,阿朱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有什么才艺、长处,她的眼里太极端了,只有自己的一切,把所有人的好都当作理所当然。
人人都觉得她还小,都觉得她娇小可爱怜惜她。
这些好原来不是原该如此的,这样的道理,阿朱到了这时候才明白,她被冷落了两个月,嬷嬷耳提面命的跟她说了很多的关系。
她知道了宸这个封号原是陛下母妃的封号,也知道陛下当初为了让她入宫,甚至下了圣旨将皇位继承人的位置扩散到宗亲之中。
韩子棠为她做了好多好多,阿朱有机会去看见的,但她选择了视而不见,熟视无睹。
韩子棠并不是不知道阿朱现在的处境,他想帮她,想要向她投降,只要她再服个软,他就原谅她。
大哥阻止了韩子棠,韩子希说,“你对她太好了,好的她爬到你头上认为自己是主人,不下剂猛药,你永远得不到她的心。”
韩子希说的对,大哥是旁观者清,横亘在韩子棠和韩子希之间的,除了血缘关系外,可不就是大哥毫无保留的好吗?
韩子棠只能在心里说着抱歉,每夜拿着暗卫报告的殷亲王府的趣事,感慨还好自己没有和大哥藕断丝连。
大哥和府里那个叫李思飨的异人,也算是欢喜冤家,韩子棠看的清清楚楚,韩子希对这个李思飨有种异常的纵容,这种纵容他熟悉的很,而李思飨对他大哥就更是一种另类的占有欲。
自从和大哥上过床后,李思飨就自认为是大哥的什么男朋友,虽不知道男朋友具体是什么意思,但仔细推敲,也能猜得出是什么。
韩子棠这两个月偶尔的乐趣都是李思飨闹出的些许笑话,大哥哭笑不得,气的要死又拿异人没办法的样子也很可爱。
至于二嫂,韩子棠一直关注着谢家的动静,自谢家嫡女下嫁二哥后,谢家就彻底成了皇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