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他还没有睡醒!嗯,看他这眼睛瞎的,都出现幻觉了,还是赶紧回去,再睡两个小时吧!
……
手术时间定在了上午10点。
温雁晚到了医院,先去找医生了解了情况,随后又去病房探望了外婆。
临床老先生在几天前就出了院,现在这个房间只剩外婆一人。
由于手术要动脑袋,外婆的头发被剃光了,此时正戴着一只蓝色病帽,不太好看。
身上的病服也是蓝色的,套在她因常年食不果腹而过于单薄的身躯上,像是套了一只巨大的风筝,空荡荡的,随时能被风吹跑似的。
好在面色仍然红润,面容也干净,看着Jing神气挺好。
常年劳苦造成的身体削损,不是短时间能轻易补上的,能有现在这样,医院已经照顾得很好了。
没想到陆chao生也会过来,外婆短暂地惊讶了一瞬,深陷的眼尾立时飞上了两抹弯弯的弧度。
像是两只鱼尾,漂亮极了,连带着嘴角也止不住地上扬。
满脸满心的欢喜,挡也挡不住,跟个老孩子似的。
陆chao生瞥见那眼角微弯的弧度,有短暂的愣怔。
因为她笑起来,和温雁晚太像了。
或者,更准确来说,是温雁晚与他的外婆太像了。
事实上,如果温雁晚没有经历上辈子后来的那些事情,他原本的样子,就如同外婆这般。
干净,温柔,跟一盏盛满了水的琥珀似的,剔透得不像样。
“是chao生来了啊。”
外婆的声音,将陆chao生略微飘散的思绪拉了回来。
难得的,面对温雁晚以外的人,陆chao生眸光稍稍软了几分。
“嗯,nainai您好。”他轻声回答,声音较之平时,多了几分温和。
虽然难以辨别。
“欸,你也好,你也好!”外婆听着这喊声,眼睛都笑没了,见他还站在门口,连忙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还站着干什么,快坐下来啊。”
说着,还朝温雁晚微斥:“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愣在那儿干什么呢,还不赶紧让chao生坐下来!”
温雁晚:“……”
“嘶,”温雁晚顿时有些吃味,他招呼陆chao生坐下,拿起一只苹果,嘀咕,“以前我来这儿的时候,你不是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到底谁才是你亲孙子啊……”
“你这小子,嘀咕什么呢,”外婆隔着空气拍他,“要不是有chao生,我哪里住得起这么好的医院!”
陆chao生立时看向温雁晚。
温雁晚以拳抵唇,轻咳一声,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跟我外婆说,这些钱都是你借我的……”
借的?
陆chao生微微挑眉。
这就是,要还的意思喽?
两人待一块这么久了,温雁晚几乎立时读懂了陆chao生眸间的话语。
他又咳了一声,眸光有瞬间的闪烁,明显心虚。
垂头,削苹果,眼睫微颤。
外婆还在说话。
她嗓音里透着浓浓谢意,感慨:“多亏了你对我们家的帮助,不然我这老命,估计都难坚持下去了,你放心,你借我们的钱,我们一定会还的!”
她顿了顿,有些难为情:“只是,这数额有点太大了,估计要许久才能还上……”
“没关系,”陆chao生从温雁晚微颤的眼睫上收回视线,安慰,“多久还清都没关系,我等得起,毕竟我们两人关系好,我相信,他是绝对不会拖欠我的……”
他故意将最后一个语调缓了缓,忽地朝温雁晚转头,眼睫微抬。
“你说是吗,阿雁?”
“咳咳咳!”温雁晚猛地咳嗽了几声,想到住院用的大几十万,只觉得胸膛忽地有些窒息。
他嘴唇动了动,“咖嚓”一声,苹果被切成两半,艰难:“嗯。”
只是“嗯”。
就是不愿意说“是”。
外婆不满:“‘嗯’什么‘嗯’,‘嗯’算个什么回答,给我好好说话!”
温雁晚:“……嗯。”
外婆气了:“又‘嗯’!又‘嗯’!你除了‘嗯’,还会说点别的吗?”
温雁晚:“……”
嗯。
陆chao生抬着眼睫,懒散看着他,只感觉格外有趣。
他故意逗弄:“没关系的,就算是一辈子,我也等得起的,毕竟以我们两人的关系,没有一辈子,也说不过去,实在不行,你干脆以身相……”
话未说完,唇瓣忽然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堵住。
温雁晚将削好的苹果一半塞进了陆chao生嘴里,另一半则塞进了外婆的嘴里。
同时将两人的嘴都封上。
终于安静了。
真是怕了这两个人了。
以前只有外婆一个,现在又来了个陆chao生。
不容易啊不容易。
温雁晚在心里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