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睿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个“揽”字,又写了“贪”字。
唐晓慕恍然。
揽月楼那般富丽堂皇,肯定花了不少钱。再加这些年层层贪污,国库的银子就更少了。
殿中死一般的沉寂,太后见问不出来,对皇帝说:“看来该派个人去查查账了。闵钟,哀家问你,户部现在能拿出多少银子?”
闵钟擦着冷汗去瞄皇帝的脸色。
唐泽旭来跟皇帝要钱的时候,皇帝就找闵钟谈过,根本拿不出唐泽旭要的金额。
可唐泽旭不能改口降低金额,否则他们以为漠北还有转圜余地,更是一分钱都不会给他。
皇帝没表态,闵钟知道他这是要自己去正面刚,委婉道:“唐小将军一开口就要三千万两,户部哪有这么多钱?”
“其中一千万两是这三年的军需,另外两千万两是往年家父垫付的金额。每一笔银子都清楚记载在册。闽大人若有疑虑,随时可以查账。”唐泽旭条理清晰地说。
皇后冷笑:“一开口就是三千万两,你们唐家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吧?”
唐泽旭不卑不亢:“娘娘明鉴,这是漠北军的开销,不是唐家借机敛财。”
皇后不屑轻哼。
皇帝也皱起眉头。
现在国库总共才三千万两,这笔钱还得留着备用。开春后黄河若是决堤,这笔钱必须拿去赈灾、修堤。
漠北那边他只希望唐元明自己能想办法解决。
可这么多年过去,唐元明能想的办法都想了,甚至连利子钱都去借过。
现在漠北放利钱的那些混混,一看到类似唐家军的人来借钱,立马收拾包袱溜得远远的。
唐元明能保证还他们本钱,利息也会看着给一些,但不可能像他们放给别人那样九出十三归。
他们不敢去军营闹,只要唐元明能还钱,他们就烧高香了。
而且,他们在漠北久了,也都清楚若是唐元明保不住漠北,那他们也就完了。
如今唐元明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唐晓慕走的时候,他还派了批人秘密去找懂行的人去估算朱东宇的家产,打算用这些不义之财填补军需。
太子温和道:“现在国库没有这么多钱,唐小将军还是少要点吧。”
唐泽旭冲他笑笑:“殿下,三千万两是总账,如今户部就是能给臣一两银子,臣都感恩戴德。”
这话说得深明大义,但却让皇帝等人觉得像是有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
偏偏他们还没法反驳。
季修睿说:“父皇,王妃出门前算过,儿臣大约给漠北送去了九百万多两。这笔钱儿臣就不找户部要了,算是捐了。”
这个数额再次震惊朝臣。
知道季修睿倾家荡产是一回事,如今被这么大的金额迎头砸下,他们更是对季修睿敬佩不已。
“那你往后怎么办?”魏王忙问。
季修睿看向唐晓慕。
唐晓慕握住他的手,深情款款而无比坚决地说:“以后我养殿下。”
皇帝感觉更丢脸了。
他还活着呢!
还是皇帝呢!
怎么能让儿子吃软饭?
开什么玩笑!
可他还没气完,就听见太后赞叹:“睿儿真是有心了。国家国家,有国才有家。哀家一个老婆子也没多少银子,就捐个十万两,聊表心意吧。”
皇帝诧异:“母后……”
太后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皇帝不必劝我。睿儿把全部身家都捐了,哀家这个做长辈的总不能坐视不管。国库空虚,那便需要君臣一心,早日度过难过。今日这十万两就算是哀家一点心意,希望早日国库充盈。”
她这么说,其余人自然也不好再劝,纷纷高呼太后大义。
唐晓慕道:“那我也捐五万两。”
魏王夫妇对视一眼,得到妻子首肯,魏王起身道:“父皇、皇祖母,儿臣与王妃也愿捐九万两。”
“多谢魏王与王妃。”唐泽旭道谢。
允王妃不着痕迹地用胳膊肘捅了捅允王,允王不情不愿地起身:“儿臣与王妃也愿捐九万两。”
他们两个是小辈,比太后少一万两,以示尊敬。但同样也不能少太多,不然会惹人耻笑。
太子知道自己今晚铁定得大出血,但不能不捐,维持着勉强的笑意起身道:“父皇,儿臣与皇祖母一样,捐十万两。”
他是储君,必须做表率。
皇帝原本还觉得有些难堪,但此刻看到儿子儿媳都这般深明大义,反而释然了。
“你们都是好孩子。”皇帝赞许地看过众人,又看向朝臣。
朝臣一听太后开口捐钱,就知道自己也得捐。
唐元海率先道:“二弟当初垫付的都是二房应得的产业,臣作为大哥,也不能脱他后腿。陛下,臣愿意捐二十万两。”
唐晓慕觉得萧氏得心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