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溪生呆住了,面色铁青,手脚僵硬,无法动弹。尚司走后好久,他才缓过劲来,也回到座位。
尚司已经把单买了,剩余的菜也打包好,让小孩拎回去。随便说了两三句客套话,就各自散了。
石溪生坐地铁回寝室,尚司打车回家。晚上到点,尚司家的门铃声又响了起来。
上赶着犯贱的又来了。
尚司想不明白,下午他不是看着还挺受伤的吗,这么快又和没事人一样了。
石溪生穿着一身毛绒玩偶服,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肥肥的手上,一边是肠胃药,一边又是食材。
“这样你看不见我,不恶心吧。”他闷闷的声音从玩偶服里传出来。
尚司看着石溪生被门夹住,艰难往里挤的模样,很是滑稽。
“你这样能做菜?准备先自燃,再把我家给点了?”
这一大坨终于挤了进来,喘着大气说:“你去卧室呗,或者客厅,我烧完了再穿上。”
尚司真觉得他有病。
他是缺他这一片药,还是缺他这一口饭,什么都需要他来记挂?那之前29年,他难道是白活了吗?
为了不碰掉玄关的装饰品,肥肥只好侧过身,一步一步横着走,又被橱柜和墙壁撞来撞去,大约是里头视线不太好。
历尽千帆,他终于抵达厨房,扒开了冰箱门,毛绒手往里一怼,直接堵死一层冰箱格,难拿难放。
尚司目睹这一切,叹了口气:“我没那么不讲理,你脱了吧。”
石溪生长吁出一口气,第一时间将头套摘了下来,甩了甩被汗水浸shi的头发,扯两张厨房纸擦汗,再将四肢都脱了下来,去门口换了双拖鞋回来。
他重新打开冰箱,将新鲜的蔬菜水果往里塞,突然发现冰箱里多了个没见过的东西,提出来,诧异道:“你买rou了?”
是买来溶的rou。氢氟酸一次性搞不到那么多,为了保证效果,就只切了一点rou做实验。这还是尚司第一次用手接触生rou,他想需要多加练习,于是剩下的也没扔。
尚司眼也没眨:“阿姨给的,说是自家养的猪,地道。”
石溪生翻翻看看,扔垃圾桶了,“都没检疫过,你别吃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
尚司看着,没说什么。心想,要是石溪生想毒死自己,倒是很容易。
可他不会。他哪儿会啊,他生怕自己哪里不舒服,又是送药,又是膳食调理。
厨房飘出香气,石溪生在熬小米粥,拿砂锅熬,砂锅也是石溪生买了拿来的。好像是上次做佛跳墙的时候买的,大大小小一整组。
石溪生握着瓷勺一圈一圈地绕着粥里打转,盖上,过会儿又重复。
其实没这个必要吧,电饭煲也能煮粥啊。尚司虽然没有用过,但认字,也有常识。有什么不一样呢,电饭煲煮的,和砂锅熬出来的。想着,就凑近了想看看。
石溪生以为尚司饿了,等不及了,没等他问就先主动交代情况:“还没好,你要不要先吃点别的,垫补垫补。”
“有什么?”尚司问。
石溪生拉开冰箱冷冻层,将剩余的速食品一一报了出来,又补充说:“要不然给你蒸个鸡蛋羹吧,也挺快的,十几分钟就好了。”
尚司摇了摇头,回客厅去了。
石溪生连忙跟上,“藕粉呢?芝麻糊?你胃不舒服就先吃点流质的,等好了再点你那什么肯德基。”
其实也不喜欢吃肯德基,那回是故意气他。
尚司不搭理他,自顾自开电视看了。
石溪生在旁边坐下,大着胆子靠近了,手伸到尚司肚子上,轻轻地揉。
“以后还是少在外面吃,我给你做,你这肠胃真是太娇贵了。”
真是把那句话屏蔽删除了啊,明明说的是看着他恶心,某种自我防卫机制吗。
“你粥不管了?”尚司都懒得拍开他的手,只动动嘴皮子。
石溪生立马起身去厨房了,鼓捣一阵子,又回来揉他的肚子,再回去,如此反复。直至粥熬好了,关火,端到餐桌上,盖上锅盖,闷上一块shi布保温。最后开始做一些小菜。
尚司在看电视,电影频道,正在播放悼念希区柯克逝世四十周年的报导。
尚司想起了《电话谋杀案》,茅塞顿开。
这世上哪有什么完美的,能将一切细节都安排好的,不出意外的,不留一点痕迹的谋杀案呢。杀人不过就是一件简单至极的事,拿布条从脖子后面一套,用力一勒,人就没了。
尚司环顾四周,没有收获,又低头看了看裤子,将皮带解了下来,拿在手里。他站起身,一步步,屏住呼吸朝石溪生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