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敏连连摆手,“你应该也听说过,我自辞官之后,就去了清风观修道,多年过去,已是方外之人,早不管红尘俗事了。富贵于我如浮云,老夫我也不喜欢被礼法规矩束着。蝇营狗苟,在那方寸之地钻营生存。今天看你我有缘,请你进来喝两杯,没想到你转来转去,还是这些事情。”
萧嘉解释道:“小王并非有所求,只是一直心中仰慕。而且先生,年纪大了,不好再这样饮酒。”
事到如此,萧嘉只怕说多错多,而乔敏显然也听不进他的话,仍是一杯复一杯的喝酒。
这样没完没了的喝,又喝得又快又猛,很快就有了醉意,萧嘉甚至有些神志不清了,他在半醉之间也暗自苦笑,不知道自己这几天都在干什么,又生怕在喝醉的时候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对话,只好在理智尚存的时候告辞离开。
不料乔敏居然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居然要起身送他,萧嘉受宠若惊,生怕这位老先生出事,他自顾不暇,又要担心别人,只觉得头更疼了。
而乔敏似乎很乐意看他头疼的模样,反而自己在屋里大笑起来。
萧嘉前脚刚走,荀致就进了门,却看到乔敏走路乱晃,刚要去扶,就被乔敏推开,“哪里需要扶,我不过做做样子。”荀致一松手,才发现他眼神明亮,原来刚才的样子全是装的。
他一进门就闻到草药的清香,果然很快就看到了在窗前晾晒的药材,屋内没什么多余陈设,几乎都被书占满了。
他辞官之后就开始研究医道,常去附近村镇治病救人。
荀致看了一圈,笑道:“世人大概不知道,乔公还是一位妙手回春的神医。”
“这本来就是我的老本行,考功名才是半路出家。不过我脑袋聪明,学什么都很快。你也不错,我已经看到你的手笔了,听说皇帝有意让你去长安做官,当本朝最年轻的司空大人。”
乔敏的语气并无不屑,反而颇为感慨:“未曾入世谈何出世,也好,年轻人,总要走一遭。”
荀致道:“我其实没想那么远,也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不过有齐王在,他是不会让一个不能为之所用的人身居高位的。”
乔敏道:“这些日子,其实也不止他一个人找过我,这几位皇子,看似无欲无求,实则各怀心思,他的太子兄弟要娶江家姑娘,连带着其他人的心也定不下来了。”
“乔公看起来置身事外,其实还是很关心朝中风吹草动的。” 荀致看了一眼散乱的酒坛,弯下腰帮他收拾起来,看到这间屋子的布置,玩笑道:“乔公一直在山林之间隐居,岑太傅当年可是开坛授业,大隐隐于市,这样看来,您略逊一筹。”
乔敏哼了一声,“我只想清净,心已经淡了,更没心思争这些虚名。”
“这个世道早就没有清净可言。您可听说,最近钟山附近有不少山匪和盗贼聚集? ”
乔敏采药时也听渔人和樵夫说起过这事,但他毫不在乎:“我两袖清风,这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想来就来。不过我听说,这伙贼人似乎是盗墓贼,就连岑家的墓园也被盗了,此事当真?”
“确有此事。”荀致怕他无法接受,没说得太细。
乔敏活到这把年纪,早就看淡生死,听到这事,也勃然变色:“这些狗贼当真可恨,如今边境动乱,不去从军,反而开始打家劫舍,连死人也不放过,对了,他的家人可还好吗?”
荀致点头:“前些日子我邀请岑先生题字,刚刚见过,琬儿姑娘颇有几分太傅当年的风姿。”
“是吗?上一次见她还不会说话。”人上了年纪,似乎都是更喜爱孙辈,乔敏叹了口气,“老夫也该趁着腿脚方便,去看一看。”
第18章 拜访
岑府前后一片寂静,仆人们往来忙碌着,可每个人脸上都是战战兢兢的样子。
自从上次大小姐偷跑出门被发现之后,岑绪就大发脾气,将岑琬教训一顿之后,就把自己关在屋里,好几天没说话了。
岑绪这次没罚任何一个人,从岑琬到府中的家仆,既没挨打又没挨骂,可每个人都整天整夜的不敢大声说话,简直比挨打挨骂还难受。
只有岑琬坐在回廊边上发呆,她旁边的雪奴刚睡醒就又打了个哈欠,又是舔爪子又是洗脸,之后又合上眼接着睡了。
岑琬看着它叹气:“我可真羡慕你。”
阿福不敢去岑绪那里,拉着丫鬟梨云来找大小姐,问她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什么都没说。”
阿福一脸不信,“小姐肯定说了,只是自己没有感觉到。”
岑琬看他一脸笃定,坚信不疑的样子,无奈:“真的没说,光是听爹说了。”
阿福其实非常话痨,一句接着一句,同样的话重复好几遍,岑琬对他有理说不清,阿福还硬磨着她,非要把前因后果都听一遍,
“晚上回家的时候明明没人发现,我以为没事了,结果隔天晚上就把我骂了一顿,问我和谁出去了,明知故问。”
阿福听得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