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琬犹豫着接过,镜身最显眼的就是一对并蒂莲花 凤鸟环绕,其上刻有仙山,满缀葡萄纹。她反复端详,又将镜子推开,露出光滑明净的镜面,她前后翻转,发现上面竟有刻字。
“久不相见,长毋相忘……”她看着上面刻上的字,一时间入了神。
指尖轻轻划过镜子上雕刻的并蒂莲,那字体很粗糙,用力不均,不是出自工匠之手,明显是后刻上去的,
“明佩偷偷告诉我,贞妃并不识字,只可能是皇上自己刻上的。”
根据皇后对桃夭的态度,还有宫内的传言,岑琬隐约也猜到了前因后果,没有想到的是,当今圣上居然对出身并不高贵的贞妃深情至此。
从来都说侯门深似海,皇宫更是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的地方,她从不觉得其中有什么真情,可看到这镜子之时起,倒不这么想了,即便身为帝王也有很多无奈,甚至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人。
江妙徽道:“贞妃和沁水,如果按照皇后的意思,只怕挫骨扬灰也不能解她心头之恨,即便不能葬入皇陵,我也不希望她们当孤魂野鬼,尤其是她。”
她看着那镜子,想到桃夭,总觉得心中有愧:“不管是寻常人家还是侯门深宫,或许方式不同,总归有些感情是相同的。但得长相思,便是长相见。你将镜子收好,到时候我会想办法将贞妃的骨灰送走,这镜子就作为陪葬品,一同与她长埋黄土之下,如此,希望她在九泉之下也能心安吧。”
紫芝上前提醒时间不早了,江妙徽才点头:“我也想走走,送你出去。”
她并没有什么说话的欲望,不是看着地面,就是眺望天际,只是宫墙深深,站在平地上,也看不到多少外面的景象。
岑琬也一样默然无语,不时碰到手中的镜子,一直到了出宫门的时候,刚和江妙徽道别,就看到荀致站在不远的地方正和不认识的官员说话,大门前还有乌渝国人,应该是前来贺寿的使节,可这些人在门前被拦住,拖延许久也没能进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知道不是看热闹的地方,也没多看,匆匆离开了。
江妙徽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转头注意起那群乌渝人,她记得皇上皇后说起,接待使节的事本是交给太子的。
可太子本就对此事不太上心,学了几句乌渝话就嫌烦,更重要的是,这几年两国常有摩擦,尤其在边关,听说乌渝人生性残暴,杀人不眨眼,攻陷城池后烧杀抢掠,不少曾去谈判和议的官员莫名失踪,至今生死不明。这种事情多了,传言也越发扑朔迷离。
不必说战时,就是太平年代他们也是不时挑衅,太子不想趟这趟浑水,可这样的事岂是能躲得开的。
至于那位荀公子,早年曾以诗才见宠于梁帝,近年颇受看重,可惜昭国已亡,梁国君主多疑,又懦弱至此,绝不会重用前朝遗民,即便出色,也只能感叹一句生不逢时。
她在远处观察许久,大概清楚了他们在说什么,守卫不准携刀刃入皇宫面圣,那位元赫将军却说刀剑从未离身。
他虽为使臣,却异常高傲,完全不理会周围眼光,更不在乎他人如何评价。只是站在门前轻摸剑刀刃,他看上去年纪已经不轻了,可眼睛仍然闪烁着和刀剑一样的寒光,即便是年轻人,也不一定有这样的Jing神和气势。
“这么怕我。”他冷哼一声,语带挑衅:“如果你们梁国人来乌渝,就算一个人带十把刀也没关系。”
他语声低沉,却清清楚楚的落在众人耳中。
侍卫队长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派人前去通报上级,又增加了许多护卫。
元赫更加不耐烦,随后就听见了荀致清朗的声音:
“自古邦交以和为贵,入乡随俗,将军不愿交出刀刃,也会让人觉得是不信任友邻,要留刀剑防身。都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何况现在还未交战,梁朝最重礼节,绝不会轻慢外宾,就是退一万步讲,如果真有危险,将军武艺超群,又不是孤身一人,在危险之中全身而退亦不是难事,不带兵刃,不是更显大智大勇吗?”
这一路奔波劳累,重重关卡几乎已经磨尽了使团的耐心,元赫在此耽搁许久也觉得麻烦,他面露轻蔑:“你们中原人惯是迂腐啰嗦,如果中原皇帝来到乌渝国,我们可不会这样待客,罢了。”
他将长刀丢到侍卫手里,忽然发觉有一个目光似乎看着这边,扭头一看,荀致恭敬垂首,正对着江妙徽行礼作揖,江妙徽微微一笑,对着他略一颔首,就转身离去,只给众人留下一个袅娜的背影。
元赫一时有些晃神,“那位可是梁国的哪位公主吗,她真是……美得令人过目不忘。”
荀致看过去:“将军是说太子妃?她是未来的皇后,自然天姿国色。”
第27章 妖星
元赫到了长安后,不少名流权贵邀请他做客出游。他一生的时光,多半都是在沙场度过,少有这样四处游览的机会,不管那些人是真情还是假意,他也乐在其中,今日一出宫门,便碰上了莘侯符稷,连带着荀致也被拉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