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轻易传入安度因耳中,他挣扎着把眼睛睁大。吸饱水的纯羊毛西装外套沉甸甸的,兜里面晃荡着半袋子水,霓虹夜灯在雨水中朦胧成几团飘忽的雌性安康鱼引诱猎物的前灯似的引人犯错的陷阱。雨太大,头太昏,安度因在事后没能记起希尔瓦娜斯是怎么带着自己到三条街外的平价旅店。
经过人体改造的希尔瓦娜斯听力远超常人:“发生的瞬间我就会知道,请您以自身安全为要紧。”
希尔瓦娜斯已经把安度因这段时间来的行动规律记在心里:“您请。”她看得出年轻男人面对自己时的紧张,“需要我守在门外边吗?”
一瞬间安度因想了很多,浴室更衣室外面有一道门,更衣室和洗浴间之间有一道门,洗浴间和温泉池间又有一道门,不同温泉隔间中也有隔档门。
“是你救的我?”安度因紧跟着道谢,“谢谢你……我想你是之前联系过的风行者?”
初次见到希尔瓦娜斯无遮掩的乌黑掺杂银丝长发、赤红双眸、青灰皮肤和紫黑色嘴唇的年轻男人眼里的惊艳是那
这个问题对安度因来说甜蜜又折磨。
“我去洗个澡。”安度因有些紧张地对希尔瓦娜斯解释。
“在储物间等我就好了……我只是冲个澡,很快就能出来。如果有意外状况,我会尽力弄出声音。”
‘做自己’,听起来最无私又所图甚大的口号。
“你要吃东西吗?”希尔瓦娜斯决定展现自己的体贴。
实际上,安度因心知肚明:只要自己提出来,希尔瓦娜斯甚至可以不隔着道门而是直直盯着一丝不挂的他完成整套情结清洁养护。
希尔瓦娜斯对此没有太多想法。尽管希尔瓦娜斯也挺喜欢这个天真的雇主,此前也没有对谁有过这样的好感,安度因从那样的王室走出却赤诚而极富慈悲心,这很少见,某种角度上来说他天然具备成引领某场革命运动的精神领袖和意志象征。和安度因相处的这段时间,希尔瓦娜斯的心情很轻松。
安度因完成了今天的运动量。
旅店在平民区,房间并不隔音,安度因很难说是自己睡饱了主动醒来还是被楼上楼下隔壁住客弄出的动静吵醒的。
“旅馆供应免费早餐,不过数量有限。”昏昏沉沉间听过的声音又响起,距离自己还很近,安度因立即看过去,发现对方是穿着普通连兜帽上衣和牛仔裤、脚上踩着短靴的女性。只看穿着,你会以为这是街头上一抓一大把的普通女性,当对方抬起脸目光直递出来并同你对视后,你不会再觉得这是寻常女人。
自从安度因知道她并非和他一样的肤色——至少现在不是,他就建议希尔瓦娜斯在他面前做自己而无需掩饰。
希尔瓦娜斯坐在新材料长凳上,质地接近皮面木凳,材料却是橡胶塑料,这让凳子容易清洁和维护。实际上健身馆的椅子、地板都是这种材料的,在一定压强下容易发生形变,压力消失后又会较迅速地恢复原状。这是安度因让她直接穿高跟鞋走进来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则是安度因是这座运动馆的主人。
简单一句话又引发安度因无尽遐想,他绝对不是会试图对美貌女雇佣兵潜规则的雇主,最大胆的也只是脑内幻想。安度因那极高的道德感会在他遐想的下一秒强行打断——只是在脑子里想象也是对希尔瓦娜斯的亵渎。更何况希尔瓦娜斯在安度因面前简直是无所不能,他甚至怀疑希尔瓦娜斯可以读出自己脑内的想法,这个想法令他产生莫大羞耻和微妙的快感。
这样想着的希尔瓦娜斯到底是在第二天取消了例行的用粉底液遮盖人体改造后由白转为青灰色的肌肤。
“面包和拿铁就行。”“呆头鹅”下意识回答。
“那就太好了。”安度因顿了顿,“你也还没吃东西吧?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吃。”
在安度因运动的时候,希尔瓦娜斯甚至能听见前者体内血液流动和细胞新陈代谢的声音,自然也就知道安度因在面对自己时心跳如雷的反应。
‘安度因喜欢我。’这个事实不难得出。
“是的,我是希尔瓦娜斯·风行者。”女性雇佣兵不避讳报出名字,名字对她来说是最便利的名片。介绍风行者给安度因的吉安娜也是受风行者雇佣兵团帮助的雇主,显然,吉安娜很满意风行者提供的服务。
希尔瓦娜斯看着坐在床上像是只呆头鹅的年轻男性,雇佣兵能调查出的东西比市面上的侦探事务所更多,如果说后者还估计程序合法性、试探地走在灰色边缘,雇佣兵则更不择手段一些。希尔瓦娜斯相信安度因的能量可以帮助风行者拓展业务到更封闭却富饶的集团里去。
安度因匆匆走进空无一人的浴室。
“您真温柔。”希尔瓦娜斯这样说道,语调平铺直叙,比起真心这样认为更像是营业状态下的程序化反应。强悍、魅力十足的雇佣兵显然已经应对过很多类似这样的雇主的示好。此次雇主本人也立即明白这个事实。
——所以希尔瓦娜斯指的是哪道门?
“要煎培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