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哭累了,终于在唐新荣怀里疲倦地抽泣着。
唐晔松了口气,摸了摸糖果的额头,小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哭起来声嘶力竭,体温也会跟着增加,养个孩子真不容易。
这会儿他真的有点反感他妈妈了。
唐晔沉着脸出门,秦韵也僵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她想问糖果的情况,又不好意思开口。唐晔抱怨又无可奈何地跟秦韵说:“妈,您要是不想好好对糖果,以后就不带她到家里来了。省得您折磨她。看个电视你也要管,她是哥嫂的女儿,不是您的女儿。她有她的爸妈管教,轮不上我们。”
秦韵怒了,质问唐晔:“我是她nainai,我就不能管一下了?谁知道糖果会这么大气性,你跟你哥哥小时候就没像她这样哭过!”
唐晔不知道回忆起什么,嘲讽地笑了笑,望着秦韵问:“妈,您不会以为,我跟哥生来就不会大哭吧?你以为我和哥哥是半个哑巴么?”
秦韵直视唐晔,微拢眉心嘴硬说:“你们本来就没像这样哭过。你们俩从小教养就好。”
唐晔又笑了,笑得要挤出眼泪,他靠在沙发上看着秦韵,眼神里有一种怜悯,他有些恨恨地说:“我也想大哭,但是我哭了没有人哄,我如果像糖果那样哭,要在门外罚站——仅仅是因为我没有弹够三小时钢琴而已。家里的阿姨都不敢给我递水喝,她们怕被你开除。所以我从小就知道不要哭到失去身份,会罚站,会没有水喝。”
秦韵震惊地看着唐晔,她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儿说出来的话。
她问唐晔:“你难道恨我?”
唐晔面无表情起身:“没有。妈,听爸说,以前哥比我还惨。哥哥也不会恨你的,他恨他自己。要不然哥哥都不会回这个家。”
秦韵脑子受到了冲击,在她意识里,小孩子懂什么……长大了就知道她让他们变成人中龙凤,是为他们好。
秦韵在沙发上呆坐了很久,一直到唐晔抱着发笑的糖果从房里出来,她忽然不敢直视糖果的眼睛。
唐新荣走到沙发边,捡起地上的娃娃递给糖果。
糖果又拿着娃娃大喊:“奥特曼!变身!”
唐晔配合地做了个变身的前置动作,糖果仰头哈哈大笑。
楼上钢琴房。
倪梦坐在椅子前,唐乌林弯腰在她身后,半环住她的身体,捉住她的手在琴键上游走。百年老钢琴发出悦耳的音调,一键一音,从低往高,像爬上翠绿的山坡,逐渐让人领略不同的风景。
倪梦在唐乌林的指导下,生涩地弹奏着G大调小步舞曲。
她不太会,练习了几遍,勉勉强强能成曲调而已。
倪梦嘴边漾出一抹浅而甜蜜的笑:“乌林,你记得吗,我第一次见你,你弹的就是这首曲子。”
唐乌林好听的嗓音从她头顶越过,传达到她耳朵:“记得。你站了好久,我一直在等你走,你一直没有走。”
倪梦:“你弹得太好听了,我走不动。”
唐乌林弯了弯眉尾,要是别的女人对他说这句话,他的脸通常是冷的,但此时他桀骜的眉眼流淌出温柔。
倪梦不认识曲谱,她不是按照曲谱去弹,而是硬记琴键,她不记得后面怎么弹了,便收回了手,唐乌林继续将熟悉的曲子弹完,因为姿势不太好,手也生了,指腹对琴键回弹的力度没有以前敏感,但这也不妨碍他弹奏出的曲子悦耳,不妨碍他那双漂亮的手像移动的光标,引着倪梦的目光随之移动。
曲子没结束,倪梦下意识抓住了唐乌林弹到她面前的手,紧紧握住,她低声地问:“那天,你一直在偷看我?”
唐乌林掌心微震,“是你先偷看我。”
倪梦咬住粉红的唇,扭头看着唐乌林,眼角眉梢带着笑意:“你承认啦?”
唐乌林大大方方地点头,他耸肩道:“谁会知道,那天居然有女孩儿过来,我们家很少有女孩儿来的。”
倪梦顺势转身抱住唐乌林的腰,他现在仍旧保持了健身的习惯,腰身结实,摸上去硬中带软,软中带硬,很有安全感。
她仰脸歪了歪脑袋,眨着眼认真的说:“你看了我三分十二秒。”
唐乌林微笑摇头:“是三分十七秒。你走之后,我看了你的背影五秒。”
她穿着橙色的袜子,隔着那么远,他仿佛都能闻到她身上清新的水果味。
琴房里,挂了多年的钟还在哒哒地走,规律而有节奏,在静谧的隔音房间里,像慈祥的月老,不疾不徐在最合适的红绳上打出同心结。
倪梦颤着睫毛,脸颊浮出红晕,很不好意思地问:“那时候你就记得我了?”
唐乌林点了点头。
人是视觉动物,无可否认,倪梦小时候长得很漂亮很乖,比现在的糖果还乖还可爱,她静静地站在他的琴房门口,一双水润的眼睛无端让人想到兔子,就那么直白地盯着他,被他发现后又怯生生的。
他很难不记得她。
后来秦韵推了几个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