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一种反正死都死了的想法,冯翊索性睡了个爽,一睡就睡了四天,迷迷糊糊总感觉有人在自己床前说话。他想睁眼打断那人说话却总是睁不开眼。
终于这天他好不容易睁开眼,正对上一双娇嫩的杏眼,见他醒来,先是惊讶,惊讶中还有几分不似作伪的喜悦,但紧接着又装作温润如玉的样子,目光平静似有关切,倒真有几分为人兄长不掺私心关心弟弟的架势。
“翊儿你终于醒——”了字下面还没说完呢,如玉的面庞上就被人打了一耳光。少年用了十乘十的劲,打得冯竫都愣住了。一旁的仆人都傻眼了,这二公子怕不是撞到脑袋撞疯了,平时一向对大公子毕恭毕敬的,大公子说东他不敢往西,让他坐下他不敢站着的人,怎么今天刚醒过来就打人呢,打的还是冯家日后的家主,谁不知道二公子不中用,日后家业都是大公子的。大公子又对二公子一向严厉,这次虽说是在病中不是故意冲撞,可难保大公子不生气。仆人下意识都开始准备拦着大公子怕他又想法子整二公子了。
还没等大家出声,“啪”又是一耳光,这次打的是右脸。
大公子简直不可思议,一口气没上来,大张着嘴一时什么风度都没有了,仆人们也都傻眼了,屋内的氛围一时鸦雀无声,谁都不敢出声,怕打破这诡异的平衡。
唯独冯翊没有什么震动,旁人眼里他好像是在发呆的样子,小扇子一样的眼帘垂着,在两颊上投下朦胧的Yin影,加上因为失血过多和昏迷造成的瘦且苍白的小脸,带着泛黄血渍的寝衣,似乎纯然是个生着大病的小呆子,凭空让人生出无限同情。
但是只有冯翊自己知道自己内心正经历着怎样的波动,剧烈的情绪在他心中翻涌沸腾,却依旧冰冷,情绪兀自翻滚了太多日夜,早已经从滚烫变得寒凉,连一丝多余的温度都榨不出。
再见到这个人,那两巴掌,似乎只是一种下意识的举动。他都说不出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想都没想就这样做了。
多少个日夜自己赌咒发誓,咬牙切齿想要再见到这个人,可是却始终想不出若是真的能再见到这个人,自己又会做什么。
是像以往那样把他压在身下狠狠Cao干,干的他只能大张着腿被狠狠进入变为雌兽?
是让他像头母牛那样日日受孕,年年生子,看着他纤细的腰身日复一日的膨大起来,用他口中所谓无辜的稚子将他幽禁终生?
还是先是互相折磨,最后自己又后悔不迭的求他回来和好,做着一切还能像以前那样的春秋大梦?
不!都不是!
他还记得周赢临死前呛着血说他的话,“小子你还不是一样,遇到心爱之人,便恨不得把一颗心都掏出来给人家,却从来没有想过,若你心爱之人,并没那么爱你,你又该如何自持?老夫好歹赌赢了,老夫高兴。你呢,你能赢吗?”
他当时是如何回答的?他只记得,当时年少,一腔孤勇,只觉得爱一个人便是,情愿为他生也好死也罢,处处都是心甘情愿。又岂会是输赢能决定的。至于后悔,后悔是懦夫所为,只要忠于本心为人行事无愧天地便不会后悔,后悔是为那些对现状无能为力的人准备的,而他,永远不会无能为力。
日后想起,真是荒唐,愚蠢,骄纵至极。
一日看尽长安花,玉面一笑定乾坤的冯家二郎不会后悔,但孤家寡人冯柱国已无归路。
他赌过了,输的头破血流,家破人亡,险些国灭,又为了弥补过错连骨髓都要被榨干净了,这样,还是没赢得那人的心。
他死之前就想过了,下辈子,不想这么活了。
要想不这么活,最重要的就是离开冯竫,不要再与冯竫纠缠不清。别见他,别碰他,实在不行就找个付费的 ,反正吹了灯都一样。
这样想了想,万千思绪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其实也不过片刻,冯竫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消,他躺下来,接着装睡,没办法,实在不想看见那张臭脸。
目前自己的力量,贸然赶人说不定还会被他察觉到不对,只能用大招了——装傻子。小时候不愿意去学堂学习他就天天装傻,问他爹叫什么他都说不知道啊,装的纯天然无公害,弄的夫子还以为他真是智商有问题,每次上课就让他在后边自娱自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