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见的是谁呢?
连郗站在墓碑前,看着上面的遗像,是妈妈十年不变的严肃面孔。那天最后妈妈笑了,看着她笑着说:我终于要去见你了。
妈妈是把她认作什么人了吗,会是妈妈曾经的故友吗?她的眼神里是温暖的爱意和如泉水般的思念,是她煎熬了这么久终于得偿所愿了吗?好像那是她等待许久渴望的结果,而她迟迟没有去完成,是因为还有一个女儿要操心,是这样的吗?
可是没有人会来回答她,只有山间的鸟雀清晨的呓语,风穿过了她的身体,给了她一个拥抱,或许都不重要了,她也终于能够和当初懦弱的自己和解了。
连郗闭上眼睛,刺骨的晨风带来湿润的水汽,吸进肺里都不禁感到一阵瑟缩。
忽然有一个声音,由远及近,慢慢靠近。
等她睁开眼睛,那个人已经停在她旁边,准确说是停在妈妈的墓前,他正放下手里的雏菊在上面。
你怎么会在这里?连郗看见李敬司瞬间就涌起了敌意。
当然是来拜访阿姨的。不行吗?李敬司丝毫没有自己是不速之客的自觉,脸上甚至扬起了浅浅的笑容。
你是在挑衅我吗?
连郗毫不掩饰自己眼里浓浓的怒火和敌意,尽管这对李敬司没有任何威慑力,在他眼里,连郗此刻只是一只正在极力掩饰自己奄奄一息而刻意做出凶狠状态的流浪猫。
妈妈都去世了,也不见你哭,你也太没良心了。李敬司歪了歪脑袋。
李敬司简直就是踩着连郗的底线去挑衅她的,连郗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不怒反笑:你每次都想着怎么激怒我,是想看我情绪崩溃的样子吗?
想得美,你看不到的。
说完这句话,连郗便不等李敬司会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
刚走出两步,就听见他在身后升高了音量: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连郗顿了一下,接着她转过头,脸上十分平静,没有一点好奇或惊慌的痕迹,她的眼神异常冰冷:我不想从你的嘴巴里听到。
说完连郗再回头,就看见不远处的季安和,连郗一开始就和季安和说好在下面等她,却不想他还是上来接她了,而且不知为何她隐隐有种不能让李敬司和季安和碰面的预感,于是连郗加快了脚步,走到季安和身边。
连郗刚想拉着季安和下山,但是季安和站住了并没有动作,他略过连郗盯着连郗身后的男人,很显然男人的眼睛一直放在连郗身上,而她毫无察觉。
季安和只看了一眼就转回了头。
连郗走了几步,才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李敬司笑着,对她做了一个口型,好像说了什么,不过连郗并没有看清。
季安和下山的时候问连郗,他是你朋友吗?
而连郗还在回想李敬司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又在捉弄她,前世她并没有什么身世之谜,所以她猜想更有可能是李敬司在给她编什么故事,简直把人当猴耍一样。
连郗还沉浸在愤懑中,完全没有留意脚下的台阶,突然踩了一个空,整个人失去重心向前栽,幸好季安和及时搂住了她的腰身。
郗郗,你这样很危险的!季安和干脆直接搂住连郗,你在想什么?刚刚问了你几句都没反应。
你问什么?
季安和低头去看连郗,本来连郗就白,此刻苍白得有些过头了,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纯澈的眼眸却有些空洞,眼球上明显的红血丝,以及眼底的乌青,给他一种脆弱易碎的玻璃物品一般的感觉,而且那双手,如此的冰凉,这让季安和多少有点为连郗的健康担心。
没什么。季安和决定下山再问。
刚坐到车上,季安和就按耐不住开口了:刚刚上面那位是你的朋友?
其实季安和知道他是谁,他不止一次在连郗身边见过他,而且连郗还在晚上独自去过他的家,这怎么能不让他不在意,甚至已经不能叫在意了,而是嫉妒。
不是。他问路而已。连郗回应了他。
她在撒谎。
季安和抓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说道:他叫李敬司,身份并不简单。
什么身份?连郗一直很想知道李敬司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了解她的一切。
然而季安和在意的是连郗那双茶褐色的眼眸闪着好奇的光。
为什么要对别人的事这么好奇呢?如果不了解一个人还会去那个人的家意味着什么?季安和强制自己不要再往下想。
而为了那点看向他的星光,他可以继续回答。
李敬司出生在司法世家,父亲李卫华,是S市最高人民法院副院长,被他父亲一直以大法官为目标来培养的,他本人也是从小到大成绩优异,以司法学院成绩第一毕业的,季安和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说道,去年刚过了司法考试,就突然从家里搬了出来,没有进入任何司法体系相关的工作,反而去做一名小说家。也是令人意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