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藏月站在萧阑光对面,隔开他看向春晓的目光。
一身玄衣的男子,身量纤细,比持枪的男人矮一截,却在气势上丝毫不输。
两个男子四目相对,殿内除去火焰在风中摇晃的熹声,陷入一片寂静。
南藏月生得一副明亮如画的容颜,如精心雕琢的工笔画,丹凤眸褶子清透,鼻唇无一不精致,肤色如玉,是世人审美中,无可指摘的美人,大夏第一的南家明珠。
而大皇子殿下,却与他截然不同。萧阑光生得丝毫不温顺,丝毫不良善,他眉眼鼻唇,神情笑容,连同一身纵横的气质,都写满了四个字,绝非善类。美得嚣张跋扈,肆无忌惮,如破雪之箭,是带着见血封喉的杀意的美色。
绛红的盔甲,朱色发冠,黑发如瀑,萧阑光垂下眼睫,扫过南藏月。
他没有理会南藏月,看向春晓,扬声:贺春晓,你当真要与我争?
春晓儿背着手,脸上挂着笑容,在一片肃杀的战袍中,唯独她一身干干净净的青色衣裙,像是血池中旁若无人开放的青莲,自顾自舒展她的莲瓣,汲取着根系从血池中掠夺的养分,而她只用维持轻松。
招摇哥哥不服输吗?
她拂开了挡在她身前的南藏月,冲阻止她的松妆摇摇头,施施然踱步,在殿内剑拔弩张的两方人马的视线下,走到了萧阑光的身前,越走越近。
最终她踮起脚,抬手摸了摸萧阑光的鬓角,他的脸颊被流矢擦破了一道血痕:殿下,这一路你累不累,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我不会辜负你,殿下以江山作嫁,接下来该好好休息啦。
萧阑光垂眼,忽然握住了春晓擦过他血痕的手,将那根手指摁在了她的唇上,鲜红的血染上朱唇。
而后他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当着满殿气氛紧张的将领的面,幽州军统领,狠狠吻着赵军的首领,毫无顾忌。
南藏月口中尝到了血腥味。
南藏月失去了他的孩子,而这个男人,与妻主为敌,却可以儿女双全,甚至依旧得妻主垂怜。
他最爱的女人,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他那个曾经流掉的孩子。那是他们的第一个血脉,流着南藏月与他最爱的女人的血,那或许是一个春晓儿长得十分相像的女孩,必定不会比营地里那两个孽种差。
松妆垂头擦拭着长刀,忽然侧目瞥见南藏月阴沉的脸色,手上的动作一顿,轻轻皱起眉。
南藏月冷冷地看着那嚣张的红衣男人,妻主将他抱得那般紧,从前日夜相对,竟然也没漏出半点风声,看来是喜欢极了这男人。
自从知道了春晓喜爱的是,如女子一般硬朗的男子,他便开始改变,如今看来,果然一点不错,萧阑光这个丝毫不守夫道的克妻命,竟然能得到他的妻主的青睐。
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男子,前仆后继地勾引他的妻主,为什么春晓的目光,总是不能在他的身上停留,他究竟还要怎么做呢。
或是说,将天下男人都杀光,还是将她关起来,锁起来,蒙住眼睛,堵住耳朵,捆住手,从此以后,只能听他一个男人的声音,只能看他一个人的脸,只能拥抱他,抚摸他,亲吻他,那么她就会只爱他一人了吧。
南藏月墨黑的瞳仁空空荡荡,似乎丝毫的光亮都泛不出来,冷漠寂静面无表情
算起来,妻主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同他说甜言蜜语了。
松妆收刀入鞘,雁翎刀嗖地归鞘的声音,在寂静的殿宇内,仿佛一粒投入静湖的石子。
两方因为首领当众拥吻的人马,都回过神来,手足无措。
萧阑光将春晓放开,低着眉揉了揉她的唇。
就是这个一脸无辜的小东西,害他怀胎十月,一对双胞让他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在难产出血不止的关头,他愤恨地想着,下次见面定要让她吃吃苦头,可是再见到这个小可怜,心里却又软了下来,他轻轻叹了口气:本殿认了。
他自小被父妃当成女子教养,逼着上进,逼着争抢,逼着出类拔萃,逼着不能比任何女子差。
父妃充满了野心,却不是对权势的贪婪,而是对那个女人情谊的留恋,明知女皇只是因为她家的势力才宠爱他,却盲目地倾心交付,恨不得将一颗心都掏给她,宋泉儿妒忌心极重,怎能甘心自己此生只有一个儿子,而旁人却能生出女孩。
错误在他将萧阑光的性别错报便造成。
宋泉儿的一生注定走上歧途,幼小的儿子,也随之在扭曲的教育下,成了个喜怒无常的怪物。
他毫无同情心,毫无同理心,冷漠又狠心,冷眼旁观着父妃的疯狂,被扭曲了情感的童年,一切色彩都消失在父妃死去的那一年。
父妃被一杯毒酒要了性命,死后他的亲信带着他,一把火烧了父妃的遗体,然后逼着他将一捧父妃的骨灰吃了下去。
那人说他的父妃临终前,唯一的心愿便是,要他不惜一切代价,以男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