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足够了。
只要他们无法将他斩杀在宫中,这一盘棋他就已经赢了大半。
而除了南山营,最重要的一招后手便是从延州调来的三千Jing骑。
延州至长安乃是一马平川,三千骑兵日夜兼程,不过三日便赶到了长安城外。
燕梨望着打头前来迎接的徐向文,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忧虑地看了一眼顾珩的肩头,终究还是忍不住低声嘱咐了一句:“议事完记得把伤口好好处理一下。”
顾珩眼睛一亮,重重点了点头。
她被士兵带着去一个早就搭建好的帐篷中休息,行军在外条件简陋,但仍能看出来这里已经是Jing心收拾过后的了。
乱糟糟的一天过去,燕梨也是身心疲惫,她甚至没有心情洗漱,直接合衣躺在了床上。
身体已经休息,可是脑海中却无法控制地一遍遍回放顾珩救她的瞬间。
他救她毫无犹疑,好像在他的心里,她比自己更重要。
燕梨一直觉得,如果她遇到了危险,顾珩是会舍弃自己来救她的,可是猜测终究和现实不一样,当这一幕真实发生时,她仍是有一种难以相信的震撼感。
因为父亲,她总是对过于亲密的人际关系心怀一份防备。这世上本应最亲近的亲人都可以轻易抛弃伤害,更何况是朋友、伴侣呢?
人们都是最爱自己的。
可是顾珩,在这个时代他是皇帝,是一个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只要他想,他可以拥有三宫六院三千佳丽,会有数不清的美人愿意为他挡箭。
人们总是最顾惜自己的性命,位高权重者尤其是。
可是顾珩不是。
燕梨颤抖着抚上鼻尖,仿佛还能感受到他鲜血滚烫的温度。
七年前系统劝她不要回去,它说她不会再遇到一个人,比顾珩对她更好了。
她没有听,因为在她心里妈妈最重要。
七年后她再一次清清楚楚地认识道,她不会再遇到一个人,比顾珩对她更好了。
帐帘掀起的声音响起,燕梨睁开眼,看到顾珩独身走了进来。
他看到她的目光,脚步顿了一下:“阿姐还没有睡吗?”
燕梨默默摇头。
他走到她床前,半蹲下身:“阿姐是......有些害怕吗?”
燕梨和他不一样,她是没有见过鲜血的人,今天猛地直视了这么多近在眼前的残忍厮杀,她心里恐怕难免害怕。
顾珩犹豫了一下,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已经太习惯这样的生活了,不知道该怎么去体会一个无法习惯的她。
他有些笨拙地开口:“其实,其实也没什么,习惯......唉,不是。”
他挫败地低下头:“我陪着你吧。”我陪着你,应该就没有那么害怕了吧。
燕梨看着他,忽然有些想哭。
明明他才是承受最大压力身受重伤的人,现在却要挖空心思来安慰她。
“伤口处理好了吗?”她轻声问。
“好了。”顾珩点头。
“疼吗?”她伸出手,却又慢慢收了回来。
“不疼。”顾珩怕她自责,忙不迭地摇头。
骗人,燕梨心想,怎么会不疼。
“你什么时候攻回长安?”她问。
“再等两天,”他回答,“我需要平南王再蹦跶两天。”
“那他会不会发现你在这里的驻军?”燕梨有些担心。
“只要没有人向他禀报,他就发现不了。”顾珩一笑,“何况这里这是很小一部分,只要掩藏得当,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发现的。”
“阿姐你放心,”他想要握住她的手,却还是不敢,“我会把你风风光光的,接回长安城。”
“我相信你。”燕梨主动握住他的手,“我不需要风风光光,我只要你平平安安。”
顾珩怔怔地望着她握着自己的手,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很少很少主动对他有肢体接触,更不要说今天他害她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他本来以为,她不怪他就不错了。
他下意识把她的手紧紧包住。
燕梨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怪不好意思,不自在地抽了抽手,却没能抽动,她犹豫了一下,没再挣扎,随他握着了。
她努力忽视手上的异样感,耳根泛起淡淡的红晕,只能庆幸夜晚光线昏暗他应该看不清楚。
“对了,我是要说,嗯我要说,”燕梨使劲想着话题,越安静她就越不自在,竟还真被她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对了,柳安忆!”
“哦,柳安忆。”顾珩心不在焉的,他全幅的心神都在手中那温暖的软玉上,掌心慢慢渗出了汗珠。
她同意他握着......这代表什么呢?
他不敢多想,生怕是自己自作多情的一场幻梦。
“专心点!”燕梨微恼,拽了拽他的手,“你还记得柳安忆吗?”
顾珩魂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