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子没扣。”
沈周自然地将人拉过,一并掩上车门。他扬手打开顶灯,去系顾随胸前的牛角扣,扣完仍不撒手,攥住围巾整理,摸平肩部褶皱,而后顺着肘线下滑如愿握住一双微凉的手,“明天有空吗?想带你去个地方。”
“没……”顾随「嘶」一声,微微抽气,唇角隐隐作痛。
“怎么了?”见他不对劲,沈周将另一盏灯也打开,凑上前大喇喇盯着人看。
他将拇指贴上顾随唇角,终于瞧见一处细小伤口,落在下唇右侧,微微发红,像有血色渗出。
十有八九是自己弄的,他一下愧疚起来,小声问:“疼吗?”
废话!顾随的反应很大,他面红耳赤地偏过头,一言不发。
罪魁祸首看人如此别扭,反而心情大好,不禁笑出声。
“你笑什么?”顾随转过脸,气恼道。
“哈哈哈!”被他一瞪,沈周格外绷不住,开怀起来,“对,对不起,小随,我有点高兴!”
高兴个屁!顾随在心里骂,我还没答应呢!
“你知道吗?”沈周贴着他的耳根,悄声道:“当初你给我一个吻,今天还你一个。”
“小随,我是真的喜欢你。”
“你要是再不信,我真要黔驴技穷了。”说完他无奈地眨两下眼,状似苦恼地歪着脑袋,孩子气地瘪瘪嘴,又耸了耸肩。
顾随胸口一滞,哑口无言。他匆匆推开沈周,头也不回地下车,只听见风中飘来那人的嘱咐:“就这么说定了!明早我来叫你!”
翌日,沈周来电时,顾随没能起来。他不太舒服,头疼脑热,咽喉作痛,有点发烧,可能是着了凉,也可能是情绪的影响。
他看了眼体温计,38度5,不低,难怪浑身乏力,昏昏沉沉。
顾母端药进来时,他还在打电话。
“小随……”母亲将药和水放在床头,俯身替他掖掖被角,轻声责怪:“谁啊?病了还不好好休息,让妈看看退烧没有。”
顾随病了?沈周听见一耳朵,立刻急起来,刚想了解下详情,听筒却没了声音。
他心焦气躁地放下手机,在客厅踱步,还是向研究所请了半天假,拿起钥匙冲出门。
两小时后,他穿戴整齐地立在顾家门口,怀里捧着一束鲜花,手上拎着个大果篮。
“你是……”顾母望着眼前的年轻人,一时觉得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阿姨您好!我叫沈周,是顾随的……朋友。听说他病了,我来看看。”
沈周……原来是他。顾母抬眸细细端详面前的男人,见他举止有礼,仪表堂堂,和记忆中手足无措的大男孩有些不同。
沈周安静地等待着,面上一直挂着得体的笑容,手却蹭着衣摆擦了擦,有点chao。
“沈先生,谢谢你特意过来看望小随。”终于,顾母侧开身,招呼他进屋。
“阿姨别客气,应该的。”
“小随在卧室,刚吃了药睡下。”顾母将茶杯递过来,在沙发一角坐下,“他爸不在家,上班去了。”
“他还好吗?”沈周喝下一口茶,问。
“有点烧,可能受了寒,给医生打过电话,让好了去做个检查。”
病好了反而要检查?沈周错愕地扬起眉,又若有所思地垂下眼,指腹轻轻在杯壁摩挲。
“我能看看他吗?”他又喝下一口,将茶盏放下,请求道。
顾母盯着一侧的鲜花看了看,沉yin两秒,默然起身往卧房走,沈周忙捧着花跟上去。
花是他亲手选的,娇艳欲滴,姹紫嫣红,搭配着马蹄莲,满天星和几支香槟玫瑰。
花店的小姑娘以为他是见情人,热心肠地帮忙介绍、挑选。
“红玫瑰会不会太香?”沈周问:“他嗓子不好,容易咳嗽。”
“那就换香槟玫瑰。”小姑娘拈起另一支,建议道:“气味柔和,颜色也美,女孩子都喜欢,花语是只钟情一人,是不是很浪漫?”
的确,非常浪漫,和他很配。
“拿这个吧……”沈周一点头,指向后面两株,“带些花骨朵,没那么快枯萎。”
卧室一片昏暗,拉着厚重窗帘,桌角摆着盆不知名植物,开着星点蓝花。
沈周将手里的花靠在盆边,人坐到床沿,倾身凝视顾随。
床上的人睡得并不安稳,应该是烧得难受,动了好几回,面色chao红,嘴唇干裂,微微蜷缩着,被子拉的很高,直盖住下颌。
顾母出去了,说炉子上熬着粥,要看着不然会糊锅。
沈周将手心在口袋焐热,迟疑半晌终是贴上去,碰了碰他侧脸,将几丝汗shi的发撩开,替人抚平被角。
“嗯……”梦中的顾随稍稍让开脑袋,神志还不甚清明。
“小随……”沈周轻声叫他:“好点了吗?”
怎么是沈周?他怎么来了?顾随一下睁开眼,没敢够眼镜,眯着瞧了瞧,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