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远去,万物复苏。
久违的阳光洒在大地,斑驳陆离,透过玻璃,照耀在每一个教室之上。
下课铃声响起之际,放在抽屉里面的手机震了一下,池睿拿起一看,上面的信息只有两个字——
【天台】
池睿垂眸,只是在退出界面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因为沈郁的信息从来都不长,所以他收到的时候很少点开,光看锁屏就能知晓,所以沈郁的很多信息,都只是显示未读。
可自从手机回来之后,却都变成了已读,的确是奇怪。
池睿放下手机,犹豫一瞬,便从书本里摸出了一包烟,带在了身上。
天台之上的风景很是单调,即使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也没看出和以前有任何不同。
沈郁依旧坐在女儿墙上刷着手机,只是眉眼间褪去了戾气,早就不复寒假之前的那种Yin郁乖张,显得正常了许多。
池睿走到他的身边,将那包烟拿了出来,递给了沈郁,淡淡道,“要抽烟吗?”
沈郁随意地接过,掂量之下,评价了一句,“这烟挺贵的。”
刚点燃一根放在嘴边,沈郁又问,“会抽吗?”
池睿摇头。
沈郁也递给了他一根,“先咬着。”
池睿很听话,接过便咬住了下来。
本以为沈郁会拿起打火机为他点燃,却不想沈郁只是抬起他的下巴,在双目对视之下,两张脸靠得越来越近,直到两烟相碰,星火漫延,中间流出淡烟飘逸,直到双向复燃。
两张脸由于靠得太近,在沈郁的角度,可以看到池睿脸上的任何细节,包括那被清风吹起发梢,所露出的浅淡的伤痕。
这又让他回忆起了那个除夕,那个异常寒冷的夜晚。
他走在宿舍楼下,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身影从天而降,砸在了地上,砸在了他的面前,摔在浓厚的雪里,转眼便在雪地里砸出一道醒目的大坑。
沈郁当时很平静,异常的平静。
他知道是谁,也知道这个宿舍楼里面只剩下了谁。
池睿身上还裹着那条棉被,包裹住了他赤裸的身体,保存了他最后的颜面。
不一会儿,刺目的鲜血从池睿身上流出。
明明看不见伤口在哪,却把那一片的雪染成了红色,很快就漫延到了沈郁的脚边,亦染红了他鞋上的冰渣。
那是沈郁的头脑最清醒的时刻。
他没有任何慌张,也没有任何大脑空白,他Jing确地记起了离这所学校最近医院的距离,是十公里,来不及了。
如今是除夕,大街上是没有出租车的。
那就只有打120,这才是最快的。
沈郁拿出手机,连手指都没有任何慌张,一直从容不迫,连和120通话的口气都是那般机械,没有任何声音起伏,没有任何急切,比路人还路人。
如果不是他说出了详细的地址,报出了事情经过,恐怕那边不会相信,只当是恶作剧。
救护车赶来的时候,沈郁还站在池睿的旁边一动不动。
他清醒地知道不能轻易挪动伤员,他清醒地知道必须得守着。
他很清醒,
他十分清醒,
再也没有任何时刻,他比现在更清醒的了。
然后,他一路陪伴,一脸平静地看着池睿满身鲜血地被送入医院,看着池睿被紧急推进手术室,又看着手术室上的灯亮起又灭掉。
随后,医生出来,揭开了口罩,“恭喜,手术很成功。”
“幸亏楼层不高,下面积雪太深,他又在身上盖了层厚重的棉被,不然就危险了。”
沈郁也还是平静地点点头。
这些医生满眼诧异,做这个职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能在手术室外如此冷静的人。
接着,池睿被送往了重症监护室,满身砂布,Jing密的仪器缠绕全身,仍是昏迷不醒。
沈郁就这么坐在他的旁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呆滞了一般,忘记了空间和时间。
直到一个声音从大脑深处响起——要是池睿死了,自己靠什么活下去呢?
一瞬间,大脑如同爆炸了一样,将一切平静都给砸了个稀巴烂。
要是池睿刚才死了,
要是他死了…
我怎么活?我还能靠什么活?
沈郁的大脑如同迟钝一般,铺天盖地地想着本应该在手术室外想的一切。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无比,脊背之上皆是冷汗,手指和腿根颤动得厉害,就连嘴唇都在打颤,一直在想着那个已经过去的问题。
压制得可怕的神经如同得到了释放,鲜血冲破皮囊,紧绷到极致的身体最后终于崩溃,瞬间就让沈郁咳出一手的血来。
沈郁跌跌撞撞地来到洗手间,他不停地在咳血,鼻子和耳朵也如同拔了塞子的龙头,鲜血流灌而出,将他整张脸变成了青色。
沈郁瘫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