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12月
平安夜,剿杀魔法司傲罗的最好机会,此时愚蠢的傲罗们应当与家人围坐在圣诞树下,全然不知危险到来,只因为前三个月食死徒在各地销声匿迹,全无消息。
毫不留情的,钻心剜骨咒、索命咒,在麻瓜世界疯狂涌现。少数丧失理智的食死徒会有闲情逸致用夺魂咒,以欣赏那些自视甚高的傲罗们临死的可笑姿态。
斯内普清楚地记得,他两次踏进克琅奇家的一楼,十一点的钟声都刚好敲响。
前生,今世,两次。不同的是前生他来确定这里没有活物,这辈子却是来把尚有呼吸的女孩救回人世。
恍如有命运女神在云端操控,他如同一个提线木偶骤然登场,在他应当出现的时刻克琅奇夫妇面色惊恐地相拥躺卧,周身没有一点血迹,除了逃跑几乎没有反抗。
而伊芙,她的血淌出比她身形大一倍的范围,她中了难以计数的咒语,禁锢、断骨、割裂、钻心剜骨,唯独除了索命咒。
她美丽的面庞激起了食死徒的破坏欲,成为了他们屠戮时中场歇息的玩物。
如同记忆中一样,斯内普发现她一息尚存,用了自己知道的所有活体探测咒来检查她的伤势。
断裂三根肋骨、两根手指,两块膝盖被外力掰断,手臂、胸前、面庞数不清的锐器刺伤。
老实讲,上辈子斯内普直接忽略她微弱的呼吸将她判定为一具尸体是对的,他也许根本没有能力救活她。
而女孩似乎感觉到有人去而复返,被鲜血沾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她掀了掀唇,说道:请求你
斯内普庆幸自己带了足够的白鲜和补血剂,并且在这之前没有遇到一个幸存者,这些药才勉强够她一个人用。
他挥动魔杖尽自己所能开始修复这具破败的肢体,从每一处关节到外伤。而女孩痛到麻木,根本无法感知他在救自己或是像那些疯子一样变本加厉地割下她的皮肉做消遣。
直接杀了我我请求你。
斯内普垂下眼,看着那张沾满鲜血的美丽面庞,他依稀记得几年前的开学宴会上,这个女孩是多么受人瞩目地来到斯莱特林的长桌,用她优雅的姿态和大家问好。
而如今,她不抱希望地躺在大滩鲜血里,请求一个了结。
斯内普治愈了她可见的所有伤口,以及内里探测可察的一些骨折、骨裂,不带感情地嘱咐你仍需要专业的医疗救治。
伊芙看着黑袍翻飞而去,她费力地支起身子,试图站起来,疼痛仍然席卷她身上每一个部位,但至少能够支配双腿挪动。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
斯内普用魔杖推开门,转身看着无力站起跪在地上的女孩。
不要妄图调动你那脆弱的骨骼,咒语的修复只能支撑一时,不想下辈子坐在轮椅上的话我建议你三天之内把生骨灵当水喝。
十九岁的斯内普不会如此尖酸刻薄,可惜他二世为人,挖苦人的本领有增不减。
伊芙茫然地看着他,甚至忘了眨眼。
黑暗总会过去的,很快。
这句话的尾音和男人的黑袍一同散在风里。
他移形换影离开了,四周静得仿佛又回到半小时前。 而伊芙逃出生天,唯有刺骨的疼痛和僵硬在旁的父母躯体提醒她,这场杀戮她也在其内。
伊芙从记忆里脱身,仿佛刚刚又坠入了深水,她捂着胸口开始皱眉,回忆会再次带来钻心剜骨的疼痛,这是中过黑魔法的后遗症。
劳驾你把手从我的眼前挪开。斯内普说完还是自己抽出魔杖把她的手戳开,胡言乱语好迷惑你的教授你的确只是梦游吗,小姐?
伊芙抬头定定地看着他的脸,两年前同样是这样没有血色的薄唇对自己吐出讥讽的话语,她记得,没有错。
被同一个人救了两次不会有第三次的,是吗?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退后一步,他在这个十六岁的女孩眼睛里看到了多么绝望的目光,漆黑、空洞、盈满泪光。
最伟大的白巫师也曾在高塔上这样凝视他。
如果你现在转身投湖,我保证把你捞起来完整下葬,不被湖底的鱼分食。
那么,晚安,教授。
女孩轻飘飘地转身,浑身的疼痛让她后悔没喝一副生死水再来,无知无觉地死去好过一切。
停下!你这愚蠢的斯内普咬着牙施了个无声咒把她定住,该死的意外,你就是我人生中的一个意外。
他用了意外这个词,不止于此,伊芙更觉得自己像是一场持久的事故,突然发生,但隐痛绵长。
斯内普用了今晚第二个悬浮咒,然后不费力地一手环着女孩的腰往城堡走。
伊芙的脸偶尔蹭到他的黑袍,原来看起来厚重实则布料轻薄,怪不得他走起来能把袍子掀那么高。
伊芙漫无边际地作想象,而斯内普无端恼怒,边走边咬牙切齿不时发出几声愤怒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