彘奴是五皇子司马玦的小字。
这孩子打小脾气就古怪,性子执拗的很。
打从会读书写字起,除了这位亲自教养过他的姑母,便再也不让别人喊他的小字。
就连陛下都不例外。
也不知道他在北营吃不吃得了苦。
司马青莞叹息一声。
去年秋天,司马玦非要到北地的军中去历练,美其名曰效仿陛下少年时,要在军中立下功绩。
陛下竟然真得允了,直接将他送去北地军中,不到一年不许回京。
五弟天赋异禀,必然能适应得了。再说,少年人是该好好锻炼一番,磨一磨性子。
玉真公主想起那位皇弟平时张狂蛮横的样子,婉言劝慰道。
彘奴他真是······
想起长大后越来越叛逆的侄子,司马青莞不由得升起几分无可奈何的心思。
她教养司马玦时自己刚刚从北朝被迎回来,不过十几岁的年纪。
他那时才七岁,母亲出身北朝,又过世的早。
陛下不喜欢他。宫中奴婢贯会迎高踩低。
见着陛下对他不上心,对他自然也不尽什么心思。
他兄长司马琰又是元后所出,颖悟绝伦,很得陛下喜欢,早早就得了东宫之位。
小孩子之间总是要争个高低。
太子年长他四岁,因此处处要压他一头。
司马青莞那时候在宫中住了一段时间,就见他几次被太子伴读欺负的鼻青脸肿。
他小小一个人,被那群小孩子压在下面打,却一声痛也不说,也不哭。
司马青莞后来便求了那时还在的太后。
太后可怜她刚刚守寡,这孩子的母亲又和她有几分缘分,便把这孩子交给她教养。
司马青莞搬到上阳别院的时侯,这孩子也一起跟了过去。
可他如今却像是换了个性子,蛮横又叛逆,连她的话也不怎么听了。
旧事最易下酒。
堂上的酒是梅花纯露,入口绵软清香,有梅花雨露的味道。
司马青莞酒量一向不好,不过喝了四五盏,就有些醉了。
当下她也无心再和玉真公主客套。
然而此时回别院确实有些难了,不如还是在清漪园休憩一小会儿,等酒醒了再回去。
堂下的崔丰瑞在永嘉长公主问自己话后便一直揣揣不安。
比之前要焦躁不知道多少倍。
他怕自己被选上,做了公主面首,此生就和仕途无缘了。
就算能博得公主宠爱,最多也只是捞个闲职,做个富贵闲人。
可崔丰瑞偷偷抬眼看堂上的永嘉长公主,又有些希望自己能被选上。
毕竟,公主生得这个模样······
崔丰瑞忐忑间也弄不清自己的心意。
司马青莞不知自己刚刚对那郎君随口一问,就让他忐忑不已。
她实在是醉得厉害了,起身时动作都有些踉跄起来。
玉真公主忙命人搀扶她到内堂后的客室去。
前脚那些侍者服侍着司马青莞刚走,后脚玉真公主就对着堂下三人犯了难。
照她的经验来看,那个何六郎温柔端丽,服侍人是最合适不过的。
可刚刚姑母只问了那个崔丰瑞······
犹豫之间,玉真公主听到外面一阵喧哗。
另一位女官春枝急匆匆过来请示。
殿下,东宫那位便服出行。到园中宴饮,说是遇见了几个投缘的士子,多喝几杯。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侍奉的奴婢过来请您给那位安置一个住处。
玉真公主忍不住心中暗骂。
不知道太子究竟是怎么毛病,自小就喜欢闹这一出。
今天要不是他喝醉了,她连知道太子来她的宴席上都不知道。
秋和,你先将那个崔丰瑞带到长公主那去。
玉真公主总算先办完一件事,她又继续吩咐。
春枝,你去将太子带到客室,安置好后便不要再去惊扰他。
太子性喜僻静,被惊醒后总要发上好大一阵脾气。
去年东宫的一个女官在太子午休时进了他的寝殿,也不知是如何惊扰了他。
惹得对宫人一向宽佑的太子罚那女官在东宫正殿前跪了半天。
玉真公主可不想触这个霉头。
两个女官听了吩咐,一个进了内堂,一个去了长廊。
司马青莞迷迷糊糊间便被搀扶到客室。
她还是有些高估自己的酒量,早知道出来便不该饮酒。
那梅花纯露后劲儿大而绵软,慢慢涌上来的酒劲儿让她浑身燥热起来。
搀扶她到内室的婢女们将她安置在榻上,便次第退出去。
司马青莞酒意朦胧间,就见那刚刚在内堂将见过的白衣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