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间,宋青尘也替原主打抱不平:“大哥也不喜欢他,为了辱他,不准他之国就藩,硬把他困在京城里。让他隔着几阶金阶,穿着三品官的官袍,对着金銮大殿上的胞兄三叩九拜。朝臣却戏称一个顶着国姓的亲王一句‘宋大人’……”
贺渊诧异地看过去,他从没想过璟王会与他吐露这么多心声。此间他月下独酌,竟是倒了满腹的苦水出来。不由端详起这人的面庞来,只见他神情落拓,浓睫低垂。眼波流转间尽带着一种惆怅,眼尾微吊,淡眉斜飞入鬓,委实……谪仙人也。
正看着,这人又絮叨起来:
“母妃曾经艳冠六宫,却是天妒红颜,早早走了。到最后璟王孑然一身,除了这王府,他还剩什么?他心心念念不就一个你么。”
贺渊原本是有些同情,带着倾听的意味坐着。此言一出,他呼吸蓦地一滞,当即在心中反复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正惊疑不定之际,只见这人又窘迫一笑:
“可惜了,你看不上他。”
贺渊神色一变,慌乱之中当即反驳道:“我,我绝无……”
宋青尘不由笑出了声,打断他道:“你不是将他当成你那‘白月光的替身’,你的先生?你试图在他身上找到当年‘先生’的影子?他写的那些诗你可曾看过么?”不待贺渊做出反应,他又继续自嘲:“即便看过,怕是你脑子里,想得也全是你先生。你眼里根本没他。”
宋青尘说完,自顾自又吃起酒来,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一些不得了的话。也早已忘了,原主这身体离醉倒差不多了。
贺渊反复的理解着这段话,虽然不太清楚“白月光的替身”是哪天的月光,但是,璟王好像确实对自己误会很深。他怎么会有如此感想?
这话从何说起啊?贺渊不由得蹙起了眉头,思绪立时被这话搅得一团乱。
贺渊自诩阅美无数,每逢大捷,必然要与各级将领们至州城“庆贺”,席间,不乏会唤几个“国色”作陪,男女荤素,向来不忌。可他也从未有过心旌摇曳之感,更不屑与他们交谈。至于后来,到伯府说亲的媒婆,与他谈论着各个闺秀,他也都无甚兴趣,只是以自己孝期未满为由,一一推拒了。
也不乏胆大泼皮的美妇,抑或高高在上的郡主县主,甚至是王孙公子哥儿,主动来撩拨他。他自认为,对付起这些人来,从来游刃有余。
但是此刻,他面对璟王,一时有些词穷。想了半晌,他决定从最初开始解释:“可能是最初,你我之间……有些误会。”
误会?听到此处,宋青尘不由得笑出了声。分明没有误会,你不就是想弄死这个轻薄于你的璟王么。
贺渊听到他嘲弄的笑声,只觉得自己那颗心像是被攥住了,立时堵的慌,说不出的难受。
半晌,贺渊用力叹了一口气,把心横了,两手捧住了宋青尘的右手,十足认真道“青尘,你……你莫如此自轻自……”
岂料宋青尘猛将他甩开来,呵斥道:“你小子装什么深情!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丝毫不顾及贺渊那张早已变色的脸,继续怒道:“你跟璟王一夜风流,分明是有所图谋!真正的渣,不是璟王,而是你!”
宋青尘醉不拉几的想着,反正自己十五天后下线,今天必须替原主鸣不平!没有人洗原主?我洗。真是感同身受了。真正的渣男,都是像贺渊这样,渣的不显山不露水,让人无从反驳,无从槽起,拔哔无情。还渣的大义凛然,直接拯救了天下。
宋青尘晃晃悠悠起身,不放心似的又对贺渊发出警告:“你少来招惹我!你在盘算什么,我心里一清二楚。”
贺渊有些惊恐地看着他——“一夜风流”?他怎么知道自己那天晚上跑他床上歇了一夜?!可是早晨自己走得时候,他分明还在梦里。而且自己确实什么也没做,只是单纯的躺了一夜。
更何况……这也算一夜风流?!
宋青尘继续发着酒疯:“你现在知道怕了?”他冷笑一声,“我告诉你,你心里想了什么,你做了什么,我一清二楚。所以你少跟我装蒜。”
贺渊闻言不禁焦急了起来,这回误会大了。他那一晚明明什么也没事也没做,端的一副朗月清风的君子姿态。
趁宋青尘怔愣之际,贺渊又想起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宋青尘为何会突然问起,自己为何在风月事上,居于人下?难不成他一直以为……那晚他在上位,所以身上没一点痕迹?!所以自己才是居于人下?
思及此处,贺渊脸色由惊恐转为诧异,又转为不可思议。一时间,四目相望,竟无言以对。此刻只觉这人一副楚楚模样,凤眼悬泪,仿佛遭遇了登徒子轻薄。贺渊有些莫名的心虚,主动先移开了视线。
贺渊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对那晚的事情作出解释。他长吁了一口气,娓娓说道:“其实那晚,不是你所想的那般,我着实……”
说话间,贺渊略一抬头,只见宋青尘抱臂站在桌边,颊边带着醉后的酡红,玩味地看着他道:“小侯爷。编啊,你接着编。本王看你能编出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