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扶着摇摇晃晃的司南胤往寝殿去。
长长的宫廊上空无一人,只有月色朦朦胧胧。
司南胤突然摆摆手,转身扶着柱子吐的一塌糊涂。
“圣上,保重龙体啊!”冯玉一手提着宫灯,一手拿出手帕。
吐完了,酒也清醒了些。
司南胤扶着栏杆坐下来,手撑着额头,喃喃道:
“朕愧对婉儿啊!”
“圣上……”冯玉在一旁叹口气:“二十几年了,圣上还如此介怀……”
“怎能忘啊!”司南胤闭上眼,面色痛苦:“多少午夜梦回,朕只要一闭眼,便是婉儿的脸,质问朕,为何要丢下她……”
“圣上想开些,如今找到了秦王,圣上又对其如此宠爱,婉皇后在天之灵,也能冥目了!”
“是啊!”司南胤长长叹口气:“朕的皇后应该是婉儿才对,朕亲自写的封后诏书,却被姜氏撕的粉碎!”
“圣上也不必自责,婉皇后贤惠大方,自是不会怪罪。圣上既能与秦王父子重逢,必是婉皇后在天护佑。”
这时,吹起一阵风,更添了寒意,司南胤酒后经这风一吹,头痛欲裂。
“圣上饮了酒,吹了风,这头风想必又犯了!”冯玉看着周围,也不知是宫人懒怠,还是今日中秋都耍的忘了形,竟不见一个人影。
司南胤抓着头显得十分痛苦。
“圣上在这稍坐片刻,老奴去叫圣舆。”
司南胤摆摆手,示意他快去。
冯玉将宫灯放在石桌上,回头看了一眼司南胤,心里有些担心,不由得加快脚步。
司南胤在炸裂的头痛中,意识倒逐渐清醒了。这头疼的病是何时落下的?
是了,当年与北胡一战中,被那北胡大奖斛光一箭射中了脑袋,幸好他躲闪及时,伤的不深,不然便当即毙命了。虽然他后来将那斛光开颅泄恨,可这头痛之症却如附骨之疽,折磨他多年。
难道真是报应吗?
这时,又吹来一阵风,宫灯突然熄了,四周陷入一片黑暗。这白日鸟语花香的御花园此刻在惨白的月光底下变得Yin森可怖。
总有些东西是阳光和月光照不到的。
又是一阵Yin风吹过,宫廊处赫然出现一个红影,是个女子,穿着嫁衣,红的如血。头上顶着红盖头,双手交叉,端庄优雅地放在小腹的位置。手指纤长而白,白的如纸。指间涂着朱红色的蔻丹。
她就站在那月光照不到的Yin暗处,如同鬼魅。
司南胤是从眼角析开的指缝中瞥见那一抹红影,好奇地抬起头,红影不见了,那一片Yin暗里只有死寂。
他只当自己眼花,却在余光中捕捉到了抹红色,缓缓偏过头去……
冯玉匆匆赶来,身后跟着四个抬圣舆的小太监。
他走到那歇脚的亭子里,只见宫灯掉落在地,却不见司南胤的影子。
顿时脸色苍白,心中预感不妙,颤着声道:“快,快去通知御林军……”
“公公,你看!”一个太监指着前方鱼池里一抹明黄色一动不动的影子。
冯玉吓得三魂不见了气魄,嗓子眼像被什么堵着一样出不了声,也出不了气。
天塌了,天塌了!
他不由得两腿发软,噗通跪在地上,其余太监也吓得匍匐在地。
这时,那明黄色的影子扑腾一下,紧接着,又扑腾了几下。
“圣上!”
冯玉瞪大了眼,连滚带爬跑过去……
司南胤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直到喘出第一口气,才觉自己还活着。
“老奴罪该万死!”冯玉又惊又惧,身子还不住发抖。
“回吧!”司南胤只淡淡说了句。
回到寝殿,沐浴后,又连夜召了御医入宫,还好司南胤只是受了点凉,并无大碍。
冯玉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跪下来:“请圣上降罪!”
他是司南胤贴身太监,若天子有何不测,他也活不成,还会株连九族。
司南胤脸色发白,声音有些虚弱:“此事也不全怪你,是朕见月色好,便想走走,那知天黑不识路,不慎落水。幸得你来的早,不然朕怕是已做了水……”
说到这,他陡然升起一股寒意,那个字卡在喉咙里……
第163章 我是你的
冯玉退了出去,偌大的寝殿空荡荡,可比起方才那黑暗,简直可以说是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司南胤阖上眼,那红影便出现在眼前,风吹着盖头,露出那双血色的红唇。
红唇轻启,声音远得如风:“殿下,今日是你我洞房花烛之夜,婉儿今生只想与殿下相守到老,别的再无所求。”
但是,紧接着两行血泪自苍白的脸颊流下,声音尖利中带着嘶哑:“司南胤,去年今日,你我私定终身,而今日,你害我燕家三十二口,你还是人吗?是人吗……”
司南胤猛然睁开眼,喉间腥甜,涌出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