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笼罩了凌晨的榕港,裕丰酒店的顶层仍然明光烁亮,温恒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收回了若有若无向后望着的视线。
“乖乖。”驾驶座上面容姣好的女人一头大波浪卷发,时刻关注着儿子在后座的情况,看他动了动身体,连忙问道,“身体不舒服吗?妈妈马上就开到了,你先睡一会啊乖乖。”
温恒闻言调整了一下姿势,乖乖窝在后座,温如新是众所周知的火爆脾气,年轻时号称“东城区第一辣妹”,结婚后这个称号演变为“东城区第一悍妇”,实打实属炮仗的,但她却对体弱的儿子一直很温柔,堪称事无巨细,连把他送到陆宸这里都要亲自接送。
“乖乖。”温如新瞟了瞟后视镜,筹措了一下语言,“疼不疼啊儿子?陆宸他没有标记你吧?你不要让他标记哦……”
“妈!”温恒脸红得快要滴血,把自己完全藏进了外套毛茸茸的领子中,“你说什么呢……”
“我问陈医生了,他说啊,最好是一周能见三到四次,等你的激素水平慢慢趋于平稳之后再做后续的治疗。”
温恒埋在衣服里,完全懒得回应,只听温如新还在喋喋不休。
“所以说啊,你有不舒服的地方当时一定要告诉陆宸,信息素的安抚是最重要的,别把重点搞错了,我已经跟陆宸约好下次的时间了……”
“什么?!”温恒前面左耳进右耳出听他妈唠叨,听到这里连忙打断道,“妈你疯了?他工作那么忙,你为什么要用这种事情去麻烦他?”
温恒简直无语,想到他妈帮他约时间约地点,说不定还要教陆宸怎么在床第间上他,越发显得自己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他想到这里,气鼓鼓地直想哭。
“我不想逼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温恒刚才在陆宸面前强忍着的眼泪现在在他妈面前吧嗒就落了下来。
“什么想不想?!这是他应做的!”温如新恨道,“他欠你的!他和他爸两个混蛋都欠你,他要是不负这个责,我现在就去把他们父子俩捅死去,十年前如果不是因为他……”
一瞬间,仿若一把无形的巨手过来猛地攥住了他的心脏,温恒浑身颤抖,双手无力地险些拉不住披在身上的外套,背后一层冷汗,鼻间都是chaoshi的铁锈味。
他弓低身子,握拳抵住胸口,无声地大口换气,不想让温如新发现自己的异状。
驾驶座还在不断传来温如新的声音,“温温别害怕,这就是纯粹的疗愈行为,最多三个月,妈妈就再也不让陆宸那个混蛋出现在你面前。”
捱过了这阵应激反应,温恒脱力地倚回座位,他搓了搓略显僵硬的面颊,知道他妈妈把他当作自己世界的全部,但她若能放过他,少提几句往事,他觉得自己还能多活两年。
可唯有一句话她说的不错。
他和陆宸,贴得再近也无非只是疗愈行为罢了,只是……他嗅了嗅陆宸脱给他的西装,上面那股苦涩醇厚的草木味道没了肌肤相亲时带给他的安慰,离开体温后冰冷的后劲辣得他睁不开眼睛。
***
温如新把温恒送到了住宅区门口便离开了,这个社区离温恒学校近,治安严格,又有三条狗陪着,温如新罕见的放心。
温恒从宠物店领回了自己寄养了一天的边牧,百无聊赖地拎着狗溜达,其中那只最沉稳的边牧叫lobby,年岁老迈,是一只陪着陆宸长大的狗狗下的崽,十年前他离开陆家时,陆宸把这只幼崽给了他,现在lobby自己也当了妈妈,一家三口从睡梦中醒来安静地陪着温恒瞎逛。
陆宸小时候很会训狗,lobby又聪明又乖巧,回到家领着自己的孩子乖乖候在玄关等着温恒来擦爪爪,温恒边擦边撸狗,闹腾了好一会儿才安顿他们进窝睡觉,他自己也爬上床,倚在床头刷朋友圈。
就在这时,一个好友申请突然蹦了出来。
温恒愣愣,迟疑着点开,这人的姓名处就两个不规则排列着的小黑点,头像是一张拍得灰蒙蒙的电线杆,下面一行灰字提醒他该好友是通过扫一扫添加。
他完全不记得今天有和谁互换过通讯号码。
点了“同意”后,没过多久就收到了一条新信息。
“到家了吧,还好吗?”
温恒呛了一下,居然真的是陆宸啊……
忙不迭回复道,“嗯,我没事。”刚回完反手就点进他的朋友圈,他翻了个身趴在床铺上,手指微微颤抖地从上往下翻看着。
还好没有什么让他胆战心惊的内容。
陆宸的朋友圈内容寥寥,一年也就是零星几条,照片也大多是各种色调黯沉的风景照,唯一一张露脸的照片,发布于四年前。背景是蓝天碧海,陆宸穿一件宽松的衬衫,衣袂翻飞,头发被吹得乱成一团,直视镜头淡淡笑着。
温恒有点被这张照片击中了,放大缩小看了好几遍,又偷偷把这张照片下载下来,存入了手机的隐藏空间。
“这周正常去学校吗?什么时候有空?”陆宸的信息又来了。
温恒看着这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