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叹口气,“泼妇。”
“我更担心她娃儿,这么小就被当妈的带来做假证无理取闹,以后可怎么办啊。”
宋清越看着这一出大戏,目瞪口呆——她小时候对乡里的记忆没多少,更何况即便是在村里这样的胖婶儿也是极品。
“穷山恶水出刁民啊。”林青浅感叹着,摇摇头。
-------------------------------------
“穷山恶水出刁民,刁民,都是刁民。”李三全愤慨地骂街。
结束了上午的课程,他正和老校长在办公室整理着东西。
老校长无奈地笑笑,“都是邻居,还是算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我真的觉得啊,这受过教育的人的素质就是不一样,为什么古人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呢?你看看今天来支教那几个娃儿,我这么给她们脸色看,一个个还是礼貌的,要是换了王妮儿,这就该撸袖子打人了。”李三全碎碎念。
“哟,你也知道你在给人家脸色看啊,不得了,大发现。”老校长和李三全太熟了,此时开着玩笑Yin阳怪气,随后在李三全愤怒的眼神中正经了一点,“那下午让她们试一堂课?”
“行,试什么?”
“音乐课吧。”
“对了,”李三全一拍脑子,“看我这记性。”
他兴奋地看着老校长,“你知道不?那个来村里搞扶贫的公司,说要把所有村里人都迁出去,迁到县城了,这样每个娃娃都可以在县城里念书了。”
“啊!”老校长开心地一拍大腿,“好事啊。”
“对吧,”李三全高兴地在办公室里踱着圈圈,“我们真的是运气好,碰上大善人。”
“等等,”老校长一愣,“你说,所有人都要住山下去?”
“可不是?分配房子,安排工作,有养老保险,还可以和在城里打工的娃儿们团圆。”李三全笑着说,“真好。”
老校长沉默了,过了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
“我反正不走。”
“为啥不走?”李三全很不理解,“不会停水停电,有彩色电视看有洗衣机,冬天你婆娘不用冻出冻疮,可以好好养养手,为啥子不搬嘛?”
“那谁种地嘛,谁看着房子嘛,谁来祭祖嘛!”老校长喝了口已经凉了的茶,固执地摇摇头,“我不得走。”
他嘴里嘟囔着,“我在这里待了七十多年了,县城,县城有什么好的哟?我就待这儿。”
“那没人管你,你就一个人住山上,说不定过节我提猪头rou上来看你。”李三全开玩笑。
“肯定不止我一个人不得走噻,”老校长拍拍桌子,“大多数人都不得走,住了一辈子的地方,住惯了,城里头能养鸡咩?能种地咩?那么个小房子,还没我住学校住的舒坦。”
“那反正人家大老板是要我们所有人都搬下去的,你怎么办嘛。”李三全耸肩。
老校长顿足,眼中有一丝丝火气,“我要不搬,她还能强迫我搬不成!我不管,我明年还要主持祭祖的!”他走到李三全身后,戳着他脊梁骨,“你这样,你这样是要被你祖宗骂死的!”
“让我想想,”他焦急地踱了几步,“我不能就这么让她们安排好,我得先告诉村民们,都不想搬,凭啥要强迫我们搬嘛!”
他匆匆背上一只发白的帆布包,换了双舒服的布鞋,准备挨家挨户去敲门。
李三全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不该拦住他,或是告诉林青浅。
-------------------------------------
林青浅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事的,她只是坐在教室后面,托着下巴,看着宋清越忙活着。
“来,唱这个音。”她站在一堆好奇的娃娃中间,对着一个女孩子,按着手机上的一个键。
那是一款模拟钢琴的APP,基于这儿根本没有硬件设施,宋清越只得退而求其次。
“来,唱‘啊~’”宋清越按下一个键,发出了中央duo的音调。
“啊~”小女孩乖巧地跟着。
宋清越不断升高音调,最后笑着摸摸小女孩的头,“你是高声区,来,在老师左手边站好。”
林青浅看着忙忙碌碌的宋清越,唇角带上欣慰的笑意。
“很有组织能力,还讨小孩喜欢。”二号和她是同样的姿势,坐在她旁边,懒懒散散地说,“以后是个好领导者。”
“我倒不希望她成为什么好领导者,”林青浅回应她,“有我一个人做那些不得不做的抉择就够了,我不想她纠结,就这么无忧无虑的快乐着,挺好。”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她如果一直这么无忧无虑快乐着,一定会干扰你的那些无情的决策。”二号笑了笑,看着已经给所有人分好声部的宋清越,又缩回了林青浅身体里。
“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和清越说吧。”她丢下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