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辉艰难地撑起眼皮,还未来得及完全清醒,就被头痛折磨得恨不能再次睡死过去。他眉头紧锁,闭紧双眼,摇晃着脑袋,痛苦地呻yin着。他依稀记得,自己昨晚是和阿祥哥去喝酒,庆祝他拿到第一个月的薪水;他酒量不差,可是没喝几杯就恍惚了。冯辉试图回忆恍惚之后发生的事情,却越想越头痛,最后只得放弃。他再次睁开双眼,看见了陌生的天花板。
“这是哪儿啊……”冯辉茫然地眨着眼睛,喃喃自语;他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少倾,才试图起身查看周围的环境。然而,他身子发软,腰也使不上力气,没能直接坐起来;他想用手臂支撑乏力的身体,这才发现:他的两只手臂置于身侧,手腕却被绑住了,根本动不了。
这一下,冯辉彻底醒了。他扭动着身躯,试图挣脱束缚,却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绑住了;好在头还能转动,眼睛能看,嘴也能喊。
“救命啊——”冯辉抬起头,高声呼喊,“阿祥哥,救命啊!”
他就这样喊了许久,喊到嗓子发哑,也没有人回应。抬着脖子太累了,冯辉便放下脑袋,吞咽着口水,润着嗓子,一边休息,一边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应该是被人绑架了。可是,冯辉想不明白:绑架他有什么用?他家里没钱,交不上赎金;也不是女娃,可以绑回家生娃;他就是一个到城里面来赚钱的农村男娃……难不成是谁跟他开的玩笑?阿祥哥跟他说过:城里人的花样特别多。冯辉也见识过了,的确是超乎他想象地多——男人穿上女人的衣服当服务员,就比普通的服务员挣得多;冯辉在进城以前,从没想过还有这样的营生。
可是,就算是玩笑,又是谁在戏弄他呢?在A城,除了同乡的阿祥哥,冯辉只认识几个一起工作的同事。不过,因为有阿祥哥为他安排住处,所以冯辉并没有住员工宿舍,和同事的关系也不算太过亲近。
既然没有亲近到可以玩笑他的人,那还能是为什么?难道是……为了刁难阿祥哥?
是了,冯辉想,只能是因为阿祥哥了。阿祥哥在A城做买卖,自然是有些钱的,不然也不会住那么漂亮的房子,开那么气派的车。
可是,若真是为了敲诈阿祥哥,绑架我也没用啊,冯辉想。他俩虽然是亲戚,但也不是直系血亲——冯辉大老远的来投奔冯硕祥,人家给他找了工作还找了住处,已是仁至义尽,他并不认为堂叔侄还能做到交钱赎人的地步。不过,除了他这个旁系血亲,阿祥哥在A城也没啥直系亲属了。可怜的阿祥哥,三十岁的人了,连个孩子都没有;冯辉替他感到遗憾,因为自己二十八岁的四姐都有三个娃了。
冯辉胡思乱想了一通,嗓子舒服多了,脖子也缓过劲儿来了;于是,他支棱起来,继续叫喊:“救命啊!救命啊——阿祥哥,救救我!有人吗——谁来救救我!”
他的呼喊依旧是无人回应。冯辉尝试性地挣了挣:绳子绑得很结实,几乎没有挣脱的可能。他挣累了,喊得脑袋发晕,于是又躺了回去。
时间慢慢流逝,冯辉在喊叫与休息之间反复数次,直至声嘶力竭,便彻底放弃了求救。他静静地躺着,转动着眼睛,观察着四周:房间不大,墙上的白灰是陈旧的黄褐色,有的地方脱落了,露出了褐色的砖块,看起来比他老家的房子还要破旧;床很大,是双人款的,占据了房间大半的面积;床头旁边有个小柜子,柜子上面有一盏台灯,柜子旁边放着一个小板凳;床尾一步远处便是屋门,实心的铁门,严丝合缝地撑着门框;门旁边放着尿盆和脸盆,倒是比墙要新得多。
冯辉向后仰头,看见了紧闭的窗户——墙上还钉着一个白色的方盒子。他在店里和阿祥哥的家里见过:那是空调,比电扇更顶用的降温工具。
空调里吹出来的冷风,吹凉了冯辉的心,也催生了他的尿意。可是,他嗓子干哑,发不出声来——不论是“救命”,还是“我要尿尿”,他都喊不出来。他憋了许久,肚子和鸡儿都疼得不行。他十八岁了,是成年人了,出门前家里人还在商量着给他说门亲事;如果他不出来,这会儿怕是已经抱上媳妇了,没准明年就能当爹了。冯辉既羞恼,又委屈:他一个都能当爹的人了,怎么可以失禁?
“谁来……救救我……”冯辉用沙哑的嗓音,无助地喃喃低语。最后,他没能忍住:哭了出来,也尿了出来。
尿出来后,冯辉心里好受多了。他兀自宽慰着自己:这不怨我;我也不想这样,但凡能起身,我也不会尿在床上。他尿了很多,裤裆和床铺都shi了;感觉非常难受,可是,冯辉太累了,他仿佛从来都没这般累过。伴着自己的尿sao味,冯辉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冯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入夜时分:房间不再明亮,只有昏黄朦胧的灯光。
有人打开了台灯!冯辉心里再次有了希望;他扭动着身体,转动着脑袋,用沙哑的声音呢喃着“救命”。黑暗中,坐在板凳上的人站起身来,轻轻走向床边;最后坐在床头,捂住了冯辉的嘴巴,轻声回应道:“小辉,别怕。”
冯辉闻声一顿;他瞪大双眼,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