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秀秀抬头去看他。
有枝海棠微微低垂,落在他的肩上,他整个人像是快融入这片火热之中,眼睛却冷冷的,像不沾温度的薄冰。
其实秀秀一直觉得他的眉眼与谢奚奴有些相似。一样的淡薄,有时候明明笑着,却也化不去眼底的寒意。
“我总觉得曾在哪里见过姑娘。”他道。
秀秀慌了一瞬,又马上想到,周秀秀的脸与君春染的并不一样,她又镇定道:“你是江家人,我是君家人,都是大世家,又都在仙门学习,见过也并不稀奇。”
江清风摇了摇头:“我说的并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江清风定定看着她:“君姑娘,六年前可去过悲山?”
他的目光幽深,捕捉着秀秀脸上的每一个神情,像是透过这张脸看到了另一个人。
秀秀被他这一下给问懵了,他是能记起来点什么吗?但是连万塘的人都忘了她,他又怎么能记得?况且……况且她马甲都换了一个,从长相到身高没有一点跟周秀秀那具身体一致,更遑论她几乎不怎么与他对话,他又怎么能发现呢?
秀秀在脑子里很快过了一圈,不觉得自己有露馅的可能性,这才大着胆子道:“江少爷说笑了吧,我去那地方做什么?”
“我做过梦。”江清风忽然道,他垂眸对上秀秀的眼睛,“梦里似乎爬上了一棵通天的大叔,有个女子在树上抓住了我的手,救了我。”
秀秀笑道:“江少爷自己也说了是做梦,又不是小孩子,还能将梦里的事情当真吗?再者说,梦里的女子多大?”
江清风愣了愣:“大抵二十多岁。”
秀秀道:“这不就是了,六年前我才十二岁,怎么变成二十多岁去救你。难道梦里那女子告诉你她叫君春染了?”
“那倒没有……”
“这不就对了。”秀秀拍了拍他的手臂,“你就是压力太大了,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其实这是你的潜意识。”
“潜意识是什么?”江清风错愕道。
“就是你内心深处,其实觉得江家带来的压力太大了,你想逃,想逃到一切都还没发生的时候,希望有个人能够在那个时候拯救你。”秀秀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江清风听得有些混乱,又觉得好像是这么一个道理,再看秀秀,确实与梦中女子的身形不同。
刚刚冲动下问的问题就显得有些尴尬了。他只得转移话题道:“对了,这几日进出季府的各路剑修符修有些多。”
这话题转的委实有些生硬,但江清风觉得有了这个话题,就相当于有了一个台阶,也不管生硬与否,他继续道:“想来是为了抓捕谢奚奴。”
果不其然,秀秀被转移了注意力,瞬间抬头:“你说什么?”
江清风松了一口气,道:“出动这么多人马,甚至布下天罗地网,这么大的阵仗只有可能是抓捕谢奚奴。”
秀秀努力镇定地问道:“那季伯父又怎么肯定他会来?”
“谢奚奴四海八荒地寻找密宗残卷,只要放出消息,应当会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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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秀秀便不能像一条咸鱼一样安生地等待了,她每天都很焦虑,一会儿去问问季家的小儿子季鸿安有没有买糖人,一会儿叮嘱他不许跟别人抢糖人,深怕最后按原书剧情走向,谢奚奴屠了人家满门是为了一根糖人。
当然为了残卷也不行啊。
秀秀就这么焦虑了三天,终于在第三天晚上季府上下高度戒备,布下天罗地网。
而秀秀也终于再次见到了谢奚奴。
隔着人群,隔着刀光剑影,或者也会隔着生与死,她看到了他。
第59章 我与姑娘的道不同呢
季府上下高度戒备, 整个府邸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从剑修符修到扫地的阿婶, 所有的人在庄子里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气氛压抑得颇有种山雨欲来的前兆。
对他们来讲, 他们即将面临的确实是本书中战斗值的天花板。会如此害怕紧张也是必然的。
其实秀秀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季葵非要将谢奚奴引到季家。或许是她亲妈滤镜,觉得阿奴并不是书里写的那般扭曲的反派, 但即便是吧, 悲山与即墨距离十万八千里,连长留山东福山都没有非要与阿奴对立面, 季葵是为了什么呢?
一个人费劲心力想杀掉另一个人,一般都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但鉴于季葵全家都还活得好好的, 这个可能性还是比较小的,那另一种可能性就是他在害怕, 比如有什么把柄在阿奴手上。
但他又能害怕什么?总不能他是穿书或者重生的,提前知道了自己的下场,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 干脆先下手为强吧?
除了这个外还能有什么原因?
这个问题,秀秀想了三天都没有想明白。
这夜, 月朗星稀。
满院的束灵网用的是最高等的天蚕丝,又被下了隐灵咒, 乍一看就只是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