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次投标失败,大可重新再来。”声音缓慢轻柔,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恶意,“您亲口说过,不是所有人都像我爸那样懦弱,失败了就选择去死。”
刹那间,风云诡谲。
冬至的天气很奇怪,时而雨时而Yin,下午温度更是跌至同比新低。
此时,姜月正站在玉川中学门口,哆哆嗦嗦地等人出来。
还好没站多久,季明芮就跑来眼前:“去对面。”季明芮把自己围成粽子,声音在围巾后面闷闷的,又有些说不上来的嘶哑。
她往街对面走了几步,发现姜月没动,回头:“走啊。”
催促亦或是焦灼,却没有哪一样能与之前的眼高于顶吻合。
姜月忍不住惊讶。
这份惊讶在她接到季明芮主动打来电话时就已经成型,延伸至现在,成为了她一个人绝对搞不明白的未知数。
对面咖啡厅里,三三两两坐着人,季明芮目不斜视地往最角落方向走,坐下后却仿佛定住,直到姜月到了眼前都不曾有动静。
“你不热吗?”姜月指着桌面的二维码问,“谁点?”
季明芮眼睛一闪,含混地说了句“看你”,垂头解外套。
外套是系带的,松松垮垮在腰间了个蝴蝶结,可不知为什么,季明芮的手指一直发抖,竟直接弄出个死结。
“你还好吗?”姜月皱起眉,把手伸过去,“季明芮,你看着我。”
她原本只是想让对方回神,没想到季明芮的反应更大,直接一巴掌拍开她。
啪的一声,在本来安静的咖啡厅里分外响亮。
姜月手背火辣辣的疼。
“我……你没事把手伸过来做什么?”季明芮瞪她。
质问间,下巴越出围巾,整张脸终于呈现在了姜月眼前。
苍白,颓丧,眼底泛着青色,显然是副没有休息好的模样。
“是你不对劲。”姜月定定神,坐下,“说吧,打电话叫我来有什么事?”
季明芮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姜月又皱起眉,同时还有些许不耐烦。
如果不是季明芮,恐怕她现在还在家里蹲着,根本不用来外面吹冷风。
“季明芮,耍我很好玩吗?没事的话我就走了。”姜月说着站起来。
“别——我说!”季明芮瞬间抓住她的胳膊,用劲之大,叫姜月不由嘶了声。
季明芮赶紧松开:“我说……我说……”
可随即嗫嚅出的那句话,却仿佛雷一样,在姜月耳边轰然炸开,令她再也听不进其他。
等与季明芮的见面结束,天色已经晚了。
姜月仿佛飘一般地在路上行走,不知不觉错过了好几个公交站。
玉川中学距离她现在住的地方有些远,如果她清醒,一定是要等车上去才行的,可现在呢……她茫然地走到路口,差点忘记看红绿灯,一辆摩托飞驰而过,差点擦过她的身体。
姜月重心不稳,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她终于醒过神。
“赶去投胎啊你!”摩托车车主吓得够呛,但这原本就不是他的错,于是埋汰起人来好不嘴软。
而被指摘的女人兀自低头,长发垂了几缕在颊边,藏住了微微抽搐的嘴角。
车主叨叨了好久,发现对象一声不吭,顿时慌了:“你你你——”他想说这人该不会想讹上他?拜托,他可是遵守交通规则的好市民!
“这里人都看见了,是你没看红绿灯……”可车主气归气,音量却rou眼可见地变小,最后尴尬地问了句,“要不要送你去医院看看?”
这一次,姜月听清了,摇头挥开伸来的手,自己撑着站好。
“我没事。”她并没有看对方,只不住地说着这句话,慢腾腾地往人行道上走。
身后有很多双眼睛在看,她却并不想深究那里面的意味。
没有意思。
姜月蓦然升起种随时会与这个世界割裂的错觉,仿佛她现在是一只风筝,不受控地飘然而上,而那根牵连在腰间的线,正濒临断裂的危险。
突然间,她收到了震动的提示。
嗡嗡作响,像是要生拉硬拽地将她重新拖回这片土地。
然后,她低下头,真实地随屏幕上的名字重返人间。
迟间。
姜月以为重入族谱的仪式会让他一整天都泡在迟家堂,没想到竟然还有机会在不算晚的时候见到他。
迟间直接在姜月住的地方等,见她慢腾腾地走近,想说的话在看见对方微跛的样子时卡在喉咙口,转而问:“怎么回事?”
“没注意看路,摔了。”姜月轻描淡写,引人进屋。
门在身后合上,普普通通的咔哒一声,却带得心脏蓦地往上一窜。
像是什么预兆。
姜月突然就迈不开步子了,盯着迟间的背影,当他也停下作势转身,脱口:“今天还顺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