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口气:“迟间。”
“嗯?”
“你挡住我了。”
电脑屏幕上,清晰可见半个脑袋的影子,被手指点了点,影子向上移开。
“迟绍坤并不是个好人。”头顶传来声音,“而我,可以帮你。”
姜月抿了下唇。
帮或者被帮,在这些天简直是稀松平常的存在,之前是她对迟绍坤,现在却是迟间对自己。
只是需要什么,就得付出一定的代价,人生的天平对普通人总是过于公正,从来不会让他们有一丝一毫的算计成功。
姜月终于抬起头,瞳仁里倒映出迟间的脸。
他还在平静地等待,可她知道,自己注定不可能给予满意的回答。
“抱歉,心领了。”
这天下午,主治医生终于宣布了迟老先生情况好转。
在病房的迟绍坤与迟书民心中纷纷涌上喜色,之后就由迟书民将消息告知迟家其他人。
庄丽琼率先赶来,对着迟老先生好一通又哭又笑。
迟老先生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圈,仿佛看开了不少事,安慰完自小看着长大的庄丽琼,问迟绍坤:“迟间?”
迟绍坤一愣:“在忙吧。”
迟老先生叹了口气:“去叫他来,我有话说。”
庄丽琼在旁边全程听闻,顾忌老人家身体刚刚好转不好吱声,可借口跟迟绍坤出去,见离病房远了就忍不住抱怨:“舅舅怎么还想着那个没良心的东西?”
“爸心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庄丽琼撇嘴:“坤哥,你脾气也够好的,要是我,早就把白眼狼给赶出去了,他不是之前就说和咱们没关系了吗……”
迟绍坤当没听出她的不满:“我就算了,这话别在爸面前说。”
“知道知道。”庄丽琼嘀嘀咕咕,“那坤哥你联系迟间吧。”
不过迟绍坤连来医院都是因为医生有话要说,现在更不可能分出心去完成迟老先生的叮嘱,刚巧与庄丽琼说完遇上打完电话转来的迟书民,把任务交给了他。
电话拨通半小时后,迟间抵达医院。
迟书民在一楼大厅等着,见他挥了下手:“迟间哥。”
真算起来,兄弟俩的关系其实没有迟间与迟家其他人那样剑拔弩张。
或许是因为迟书民本来脾气就好,或许也是有迟间离开玉川时迟书民还小的缘故,迟间对这个与迟绍坤有者七分相似样貌的堂弟没有太多想法。
只要人不犯他,他便不会主动犯人。
于是,他点点头,走过去。
迟书民是个尽职尽责的工具人,把迟间带到病房外,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不只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思,还是碍于迟绍坤的要求。
不过看迟间要推门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开口:“迟间哥。”
这一声比楼下的那一声,多了丝可见的哀求。
迟间看过去。
迟书民轻声:“爷爷刚有好转,受不了刺激。”
这是把他当什么了?
迟间挑了下眉,口也不开地直接进去。
病房里只开着一盏昏黄的灯,窗帘也密不透风地全拉上,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那些是影子,那些是真实的人。
迟老先生半卧在病床上闭目养神,听见动静缓缓睁开眼,看见迟间却没有当即出声,反而愣愣地瞧着他走近。
越是走近,唇越是哆嗦,翻来覆去说着两个字。
等迟间站在病床边,终于听清了。
迟绍乾。
他懒得探究这呼唤里的深意,只当是老人家大病初愈脑子不太灵光,伸手摸了摸床头柜的杯子,发现空了,直接提起热水瓶给倒了杯。
一袭动作行云流水,迟老先生也不是糊涂人,很快从走神里回来。
“爷爷,喝水。”迟间把杯子搁在迟老先生面前的小桌板上,顺带插了根吸管。
迟老先生愣了愣:“你倒是很熟练。”
“我妈以前生病,习惯了。”
“她现在……”
迟间拖了把凳子过来,坐下往后一仰:“除了脑子不怎么清楚,其余一切都好。”
当初孤儿寡母离开玉川,虽然主要原因在于迟间不肯呆下去,但也有曹木青的坚持。她自诩为了儿子忍气吞声,却没想到到头来受伤的还是他们母子,再坚强的心也会变冷,于是一去不回。
只是之后的生活并不顺利,贫穷,疾病,无论哪一样都令曹木青行走在崩溃的边缘。她本来就不是多坚强的人,很容易就将一切归咎于迟间。
来自亲近之人的打骂,变成了母子之间再也无法消弭的心病。
“有没有想过把她接回来?”迟老先生沉yin,“你爸葬在这里,她回来——”
“爷爷,她受不了颠簸。”
迟老先生皱眉:“总会有办法。”
多么情真意切的建议。
迟间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