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是她头一次和季无休睡在一起,睡梦里她一直抓着他的耳朵,直到一觉睡到大天亮,韩淼淼醒来,发现睡在她怀里的人不知何时已经从一个小团子变成了衣不蔽体的大魔头,她一只胳膊被他枕着,一只手抓着他的耳朵。
那只耳朵,红了。
韩淼淼做贼心虚地收了手,却看见了大魔头那张近在咫尺的、恬静安和的一张脸。
皮肤瓷净,眉毛锋锐,眼尾狭长,鼻骨挺拔。
轻轻浅浅的呼吸着,唇角微微翘起,像是满足地在笑。
韩淼淼觉得她在做梦,但是,呜呜呜,为什么大魔头什么时候看起来都这么可爱啊,好想戳一戳。
呜呜呜,这种一觉醒来就能看见男朋友的感觉也太好了吧。
她伸出手去戳了戳季无休浓密纤长的睫毛。
他眼皮子动了动,有点要醒的意思。
韩淼淼含着笑期待他醒,然而他并没醒,搭在她腰上的那条手臂用力收缩,将韩淼淼搂得更紧了,他还亲昵地在她怀里蹭了蹭脑袋。
韩淼淼一颗心都要化了。
啊,如果接下来他没醒来,没发现自己嘴上都是黏腻的糖汁,以及怀里揣满了乱七八糟的糖纸的话就更完美了。
这对于韩淼淼而言是段美好的记忆,她甚至觉得多年以后,她双鬓斑白、记忆衰退,她可能忘记全世界也不会忘记那一幕。
但,如果她的世界中注定没有季无休……
——
这次季无休回来情绪明显有些低落,天已经完全黑了,夜间的寒风呼啸,主殿乌漆嘛黑的一片,只有静室亮着几点灯火,季无休身心俱疲,他推门而入,看着少女背着他的纤弱背影,那种疲惫感淡去不少,他安心地走到韩淼淼身边,把一颗脑袋扎到了韩淼淼怀里。
韩淼淼感受到了他,炼丹已经进入了最后一个阶段,她用灵气控制着火候,抬手抚了抚他鬓角,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韩淼淼:“你不开心啊?”
他看起来心情有点低落的样子,整张脸都垮着。
季无休自下而上地看了看她,侧身环住了她的腰,鼻尖充萦着少女身上的淡淡馨香,头发被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顺去他浑身的疲惫。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季无休声音闷闷的:“没有。”
韩淼淼:“你骗人,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你不想和我分享吗?”话一这么说韩淼淼突然意识到,如果她离开了,季无休是不是就剩下一个人了?
突然想起她初到蔑天峰的那日,天光暗淡,大殿空寂,季无休一人呆在殿中,漆黑中的一点红,凌厉又脆弱,仿佛随时都会随风而去。
她不想她走后,他再恢复曾经的样子,她希望有人能代替她陪在他身边,让他不要孤单。
季无休突然睁眼看她,他的眼漆黑狭长,张开的时候眼皮里的一点妖痣便被隐藏,他黑眸沉沉,一瞬间闪过茫然忧虑,瞧起来特别小可怜。
韩淼淼撒娇:“告诉我吧好不好?你这样我好担心你啊,你说出来,或许,我能为你分担呢?”就是这个眼神,每每看到都会令她怜爱到失去理智,觉得命给他都行。
季无休像是在思量着什么,半晌,忽道:“魔界有一株由魔界本源滋养的生命树,树上的每一颗果实都代表着妖魔界的一个生命,或大或小,挤挤挨挨,十分壮观。当妖魔界出生一个生命,树上则会冒出果芽,逝去一个,则会掉落一颗果实。果实落地归根,重新滋养本源。”
像是讲故事一般,他道:“五百年前,我堕魔,来到了生命树前,我并没有看见属于我的那颗果实,但是感受到了一个气息与我相近的存在。那颗果实是树上最大的一颗,但却也是光芒最暗淡的一颗,这代表着那个生命奄奄一息,随时都会凋零而去。”
“如今五百年了,那颗果实一直暗淡,维持那个状态,不会更好,也不会掉落。它,就是我的母亲。修仙界的所有人都说我的母亲死了,说她在生下我后就死了,我也一直这么认为,直到看见生命树,我才知道,她没有死。”
季无休的声音里有些微的哽咽,但他隐藏的很好,声音淡淡并听不出来什么:“不仅没死,还一直在饱受折磨,每每靠近生命树,我都能够通过相连的血脉,感受到她的痛楚。我在修仙界寻觅了五百年,几乎是寻遍了修仙界的每一处,可是季翔那个老贼把她藏得忒深,我一直都未能寻到……”
“我想了解当年的真相,可是……”
听到这里,韩淼淼明白了,她家男朋友去修仙界是想要给她找婆婆。
他初初堕魔的时候并没有现在这般强大,又因季翔对他防备颇深,每当他出现在修仙界,都会被季翔大张旗鼓地追剿。
后来季无休没得办法,只得放任妖魔去人间捣乱,以此分散修仙界的注意力,从而给自己争取机会,让他能收敛气息,在天界寻找线索。
那段时间妖魔们虽然不平静,但是季无休很平静,渐渐的季翔就对季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