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卿月拖着原本就瘦弱的身子挡在裴雪经身前,直直被盛玉韵推得向后摔去。幸好裴雪经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
“槐烟,你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盛玉韵见打裴雪经不成,面子上难堪,就想把气撒在文卿月身上,想伸手在她胳膊上狠拧几下。
“够了。”裴雪经反手捉住盛玉韵的手腕,她有些习武的底子,盛玉韵到底是挣不开。
平素裴雪经教文卿月弹琴时,就常常发现她手臂上有骇人的乌紫淤青。虽然知道是盛玉韵脾气不好,常拿下人撒气。
但这幅光景真正在她面前上演时,裴雪经还是免不了心尖一痛。
若不是家道中落,文卿月虽说不上如裴府小姐尊贵,但至少是衣食无忧,怎会落到任人欺辱的下场。
“我教训我房里的丫头,与你何干?”盛玉韵怒目瞪向文卿月,“我早说这小蹄子三天两头朝你这跑,关键时刻还护起主来了,果然是你派到我身边的细作!”
裴雪经甩开盛玉韵的手,她身后那些小姐妹赶忙上来查看根本不存在的伤势,纷纷为盛玉韵撑腰。
“槐烟不是什么细作,宫里宴会的事我也没做手脚。”裴雪经冷眼扫过眼前的人群,语调像是在裴府时训话。
她的眼尾处有些上挑,生来带着冷厉与威严。
【阿谜,你倒是给我好好说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有的人表面看着高冷沉着,实际上已经把自己的随身系统骂了八百遍。
【大小姐别问,问就是任务需要噢~快点回人家的话啦,盛姑娘等急了都。】
【你要是这么喜欢看宅斗,自己去看现代电视剧好吗?那个要夸张多了。】
【嘻嘻,电视剧怎么比得上现场点播。】
【……】
盛玉韵说:“空口无凭,谁也不会亲口承认自己做了那下作事情。”
“就是。”
围观的乐姬们连声附和。
“盛姑娘说的对,入宫演奏的名额本就该是盛姑娘的。”
裴雪经瞬间以为自己在逛微博评论区,看着一群吃瓜群众瞎带节奏。
“好啊,那就找真正有理的人说理去。”裴雪经从容地接过话茬,“入宫安排之事,总管应当最清楚,那我们就去问问,这些日子到底是谁,怠慢了琴艺技法。”
盛玉韵脸色一白。
裴雪经必须得承认,盛玉韵是天生的琴者,所以她不必怎样费力就能在南乐府众多琴姬之中居于顶流。
可就是这份自傲,让盛玉韵疏于练习,本来她的天赋就不如裴雪经,这下更是望尘莫及。
若不是府里掌事愿意给她三分颜面,其他重要的琴艺演奏机会,早就都给了裴雪经。
“皇上可不必看在你盛玉韵的面子上,就多施舍给你三分宽容。若是南乐府在圣上面前跌了颜面,这可不止是你一人的事。”裴雪经冷声道,“你也就只敢到我面前来撒野,我只问问你,就算这机会真赐给你,你敢接么?”
“若是演奏出了纰漏,这可是要杀头的啊。”裴雪经故意把句尾压得又轻又巧,像是某种祝词。
裴雪经走到她身侧,用小指轻轻勾过她的袖口,道:“走啊,盛姑娘,我们去问问掌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闭嘴!本姑娘还轮不到你来说教!”盛玉韵水袖一拂,强行稳住自己的神色。
“雪经不敢。”
盛玉韵面色铁青,转身快步离去。
就在她走到门口时,裴雪经从身后叫住她:“您认的细作,我可就收回来了。”
她指的是文卿月。
“我不要的东西,你捡去也罢。”盛玉韵强压语调,让自己听起来从容些。
裴雪经被盛玉韵吵得烦乱,走到棋盘前握住一把白子,玲珑剔透,衔着夏日里最后的凉风,汇聚在掌心。她试图让自己静下心来。
这次的任务,要怎么完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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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皇宫凯旋宴。
裴雪经由南乐府掌事领着,队中舞姬乐姬,皆作盛装打扮。其中最吸睛的主角自然还是裴雪经,她是压轴曲中的独奏者。
这还是她第一次穿这个时空中的礼服,是她最不喜欢的艳色,而且介于玫红与桃红之间,不管怎么说,这在古时始终象征着侧室。
不过这颜色着实衬人,裴雪经又生得是冷色雪肤,她整个人走在队列中如同桃花碎玉,嫣然盈目。娇艳中藏着自矜,清冷中带着诱惑。
所有歌舞姬皆在客殿等候,此处乃是与会嘉宾的必经之处,能见到许多贵人,包括嘉裕亲王和林慕玄。
“林将军这回可厉害了,听说他在阵前单挑敌方三名猛将,大获全胜,力挫南蛮锐气呢。”裴雪经静坐着,听身后舞姬议论聒噪。
“是啊,那位大人这么年轻,就能受皇上这般重用,今后仕途更是无量。”
“你说皇上这回还会不会给林大人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