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赶到走廊面壁思过,等着魔王组织好班级纪律请我到办公室喝茶。易矜陪在我身边,免得我趁魔王不在的空档肇事逃跑,他像只忧郁的小老鼠,鼻翼一抽一抽,低眉顺眼地扯着我的袖管,我插着兜不去理他,这狗崽贱得很,擅于用眼泪博取同情,以前还能骗我几回,但狼来了的谎言听多了,再哭的时候我只恨不得甩他几个大嘴巴子。
他把脑袋挪到我肩上,奶猫似的蹭来蹭去左右晃头,嘴里嘟囔着筱姐筱姐,呜呜呜理理我好不好,不要生气啦我的外套都被他哭湿了,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见我无动于衷,他终于停止了撒娇,只是安静地看着我。靠,别他妈离我这么近,想死啊,就在我被盯到要破口大骂时,魔王黑着一张脸从教室了飘出来,活像个阴魂不散抓坏小孩的女鬼,当看见易矜她紧皱的眉头就舒展开,留下一条浅淡的痕迹,语气变得友好而亲切:
她跑不掉的,易矜你回班吧,这没你什么事了。
筱易矜试图勾住我的小拇指,被我轻易挣脱了,老师,我能不能跟她一起去?
多管闲事啊,我皱眉从鼻孔哼出一声。魔王何其精明,品着易矜这番话严厉地扫视我,似乎我才是那个诱拐未成年实施猥亵的犯人,你们怎么回事?在谈恋爱?
我他妈一口老血喷出来。
怎么可能。
易矜不回答,瞥开眼沉默地盯着地面,我能感觉到他很不服气,但在魔王面前没法反驳,气的腮帮都鼓了,我心里暗爽仰天长啸,同时又想上手掐掐他肉嘟嘟的脸颊,操,我有病,恶心吐了。
我知道了,易矜你回教室继续上课,后续对林筱进行了哪些处罚,我会让她告诉你的。魔王高贵的下巴一抬,率先往办公室走去,我得意地对易矜竖了两根中指,早把请家长的事抛诸脑后了。他我见犹怜的小脸蛋涨成猪肝色,拿手背使劲抹自己的眼睛,将眼皮抹得又红又肿,嘿嘿让他整我!
魔王的办公区有股杏仁和淡奶油混合的食物气味,我是这家饭馆的常客,我习惯优哉游哉地走进去,找到固定餐位坐下,手欠地扒拉一遍魔王铁盒里的糖果,魔王最多同意我吃三颗,不然她会亏本,真是个精明过头的商人。其实如果不用听她嘴贱一直叭叭,我还是能接受每天上她这儿来品鉴几口好茶滋润生活的。我舒服地靠着软椅打了个哈欠,有一搭没一搭地寐眼补觉,魔王正往我家打电话,两分钟后,她盖上听筒:
你妈妈很快就来,在这等着。
什么?我惊醒,我妈妈?!我妈妈个屁!我放她个地崩山摧壮士死的狗屁,我妈早没了!都他妈怪易矜,他就是只晦气的狗崽子,前脚刚对他幸灾乐祸完,现在报应来了,关越歆要敢承认是我妈我就弄她,往死里弄。
老师你打错了!你快打给我爸,我爸才是我爸!快点!
隔壁桌的老师应声抬头,屈指扶了一下眼镜架,如隼鹰般犀利的目光精准地锁定我,若有若无转了半圈,然后像批改试卷那样给我打上红叉叉已疯。魔王尴尬地按住我的手,对他道歉,对不起啊老黄,这孩子皮得很,戴眼镜的老黄摇摇头,拿起笔继续准备教案了。魔王跟我进行着拉锯战,她护着电话底座,我抢着听筒,就在电话线要被扯断之际,她终于卷起手边的五三脆脆地敲了下我的脑袋。我缩着头大喊,她不是我妈!你不许让她来!
魔王淡定地将座机摆回原位,充耳不闻我抓狂暴躁的吼叫,她掌握了我的把柄,正拽着线的另一头耍我玩呢,妈个逼的算她走运,我不打女的。我愤愤踹开椅子扭头要走,她挡在过道面无表情地说,学校不容许任何逃课旷课行为,除非先经过家长的确认,班主任批准签字拿到请假字条,林筱,你想被记处分吗。
我瞪着她,眼前上演的是古代十大刑罚,我要把她剥皮凌迟至死,她的四肢腰部通通斩裂,肠子内脏漏了一地,血溅当场,头颅滚到我脚底,我像碾一只蚂蚁碾着她不屈服的硬骨,嘎嘣嘎嘣踩扁了。魔王成功被小妖怪消灭,秒得渣都不剩。臭易矜臭易矜臭易矜要不是他这个乱发情的傻逼亲我,我也不会被魔王困住!烦死了!
关越歆来得很快。她体型偏瘦,头发盘成知性简单的发髻,全身裹在朴素的长袖长裤里,保守到让我怀疑她是不是装的,她不热吗,今天气温最低也有三十度,走出门马上会被烤熟汽化,她从非洲来的吧这么耐热,还不出汗,细想想,易矜简直是关越歆的翻版,长相性格都如出一辙,呕呕呕。
您是易矜的妈妈?
对,林筱的爸爸有点事我就替他来了。请问您说的林筱扰乱课堂秩序
我他妈直接恍然大悟,林盛说的中年爱情奇遇记完全是在唬我,好他个精虫上脑的贱男人,口口声声说半路遇见关越歆要自杀,老彭眼尖反应快及时刹了车(唉,怎么就没把她撞死),事后我爸对这位弱柳扶风嘘寒问暖,两人眉来眼去狼狈为奸,用高尚的内在及思想征服了对方,是一场伟大而值得赞颂的呕,幸亏我没吃早餐,不然真会吐在魔王的头上。
事实就是林盛和关越歆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