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行早前和她是不大对付的,但自从中间有了含珍,和吴尚仪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
颐行上前虚扶了一把,“尚仪不必多礼,快请起来吧。我不过晋了个小小的答应,不敢受您这样大礼。”
“该当的,您如今是主,奴才等是奴,尊卑有别,不敢逾矩。”吴尚仪一头说着,一头转身环顾这些看热闹的小宫女们,对颐行道,“按着定规,合该挑两个宫女伺候小主,小主瞧瞧,有没有合心意的,带着一块儿上储秀宫去。”
结果这些人里头,似乎没有一人愿意跟随位分低微的答应,颐行的目光转到哪里,她们便像被吹低了头的草一样,避让到哪里。
看了一圈,竟是一个自告奋勇的都没有,大概人人知道,答应是断乎难以再升一等的,很多答应一辈子连皇帝的面都没见过,更别提母凭子贵,往嫔妃位上攀登了。
颐行有点尴尬,果然自己混得很失败,连招兵买马的资格都没有。正在这时,听见风声的银朱从外面赶回来,进门就说:“姑爸,我愿意伺候您。您要是不嫌我笨,就把我带上吧。”
众人又是一阵议论,听见银朱大庭广众管她叫姑爸,也有人私下取笑,这倒好,原来早就自备了奴才。
可就算有自己人充数,不还缺一个嘛,谁给点了名算谁倒霉,反正不会有人毛遂自荐的。
权衡利弊这种事儿,谁不会考量呢,留在尚仪局,将来还有进六宫伺候高位嫔妃的机会,最不济熬上三年熬出头,也是带班姑姑了。
不像跟了答应,主子位分低,身边宫女都没个人样儿,上哪儿都低人一头,挨人笑话。
颐行没辙,心说就算了吧,有银朱和她做伴,其实也尽够了。
这头正想和吴尚仪开口,门外含珍迈了进来,笑着说:“这么大好的事儿,主子都亲自挑人了,怎么没一个愿意的?你们再想想,当真不乐意?”眼睛扫视了一遍,果然个个退让,她嗯了一声,“既这么,我就不客气了。小主挑我吧,我愿意跟着您,陪您上储秀宫,往后日日伺候您。”
此话一出,不光明间内外的宫女,连吴尚仪都惊呆了。
要论含珍的人品资历,将来必定接吴尚仪的班儿,成为下一任尚仪。众人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大好的前程唾手可得,却自己和自己找不痛快,偏要给一个小小答应做跟班儿。
吴尚仪这时候也顾不得了,忙冲她使眼色,一面道:“你进宫年月长了,跟过去只怕让人说闲话。”
“谁也不能说闲话。”含珍气定神闲道,“先帝爷上谕说了,嫔以下不可挑官员世家之女为使令女子。我进宫年月虽长,却是出身包衣,给小主做宫女,没什么不合适的。”
众人哗然,颐行当然也不能坑了含珍,忙道:“你一心向着我,我心里明白,可这件事关乎你的前程……”
“跟着主儿就没有前程?”含珍一笑道,“我瞧前程大着呢,今儿不识抬举的,将来才会悔断肠子。”
就是这份无条件的信任,哪怕日后真不能有大出息,为了彼此之间的情分,也是一条道走到黑。
颐行真的感激含珍,在这样的关头给足了她面子,不至于让她刚晋位就下不来台。但事后她也劝含珍:“人前这么一解围就罢了,回头还是我和银朱上储秀宫去,你仍旧留在尚仪局。好容易熬了这么些年,千万别为我坏了道行。”
含珍垂手收拾东西,听了她的话回头望了眼,“你们攀高枝儿去了,打算把我撇下,这么办事可不厚道。我跟着主儿,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将来主儿成了大气候,我不比窝在尚仪局风光?”说罢转过身来,唏嘘道,“我这么做,是为了还您过命的交情,要是没有您在安乐堂照应我,我这会子早过了望乡台了,还有命站在这里?再者,谋划在皇上跟前露脸的事儿里有我,将来主儿再有个什么计划,我也能给出出主意。说真的,您才刚晋位,位分也不高,后头的路只怕愈发难走。我在宫里这许多年,多少各处也认得几个人,万一有用得上的地方,我走走人情,总比到处请安求人的强。”
颐行还是犹豫,“留下你,对我是有百利无一害,可……”
“这就对了,甭想别的,就想着接下来怎么和那些主儿打交道,就成了。”
既然如此,盛情难却,颐行便也安然了,握着含珍和银朱的手道:“你们放心,我一定给你们挣脸,混出个人样来,给她们瞧瞧!”
只是就这么成了小主,心里又有些怅然,就像自己张罗张罗,把自己给嫁出去了,既没有父母之命,也没有媒妁之言,甚至家里额涅连个消息都得不着,因为这位分实在是太低了,可能连个报喜的人都不会派出去吧!
——
与此同时,慈宁宫里炸了庙。
皇上晋封尚家老姑nainai为答应的事儿,一瞬传遍了东西六宫。各宫的主儿坐不住了,纷纷上太后跟前念秧儿,说不知万岁爷是怎么考虑,竟然抬举了尚家人。
“废后就在前头,这会儿不应当避讳些才好吗,这才多长时候,就晋那个老姑nainai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