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一手端着弓|弩,一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仍旧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我知道王爷多疑,从未全心信任过我,所以我接触的事务大部分都是皮毛。”
“我只知道王爷借着海路的便利与北方胡人交易,运回来大批金银、武器。”太玄的眼里闪过一丝刀剑般的清光,“可据我所知,这些金银和武器中的绝大部分都没有落在您的手中,去向不明。”
司马钊屈指,弹了一下手里的刀刃:“所以你请命来此,就是来调查这件事?”
“一半一半吧。”太玄放下手中的弓|弩,盘膝坐下,到有几分要跟司马钊谈天说地的架势,“我们头儿是个事逼,做什么都追求个Jing益求Jing,所以这不就让我来这里看看么?”
“可怜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道士啊!头儿也不体谅体谅我,多给我一些个人手,害我总是提心吊胆的。喏,刚刚还差点害死了陆小将军。”
“还好这陆小将军没事。”太玄做出一副十分痛心的样子,“不然我可就不得不将王爷射杀了。”
“事后肯定要被头儿打个半死。”
“你确实是手无缚鸡之力,至于陆家那个小子……”司马钊不屑地哼笑一声,“别的不说,胆色倒是不错。”
“王爷如此有恃无恐,想必手中握着不少依仗吧?”太玄的身子微微前倾,审视地看着司马钊。
“你不是查了本王很久么?”司马钊十指交叉,抵在下巴上,“不如猜猜,本王到底依仗了谁。”
“其中一位肯定是陛下。”太玄挺直了腰,“有一半的黄金和武器流入了皇宫,但是还有另一半,我就不知道了。”
他一副虚心求教地看着司马钊:“还请王爷不吝赐教,让我见识见识,这到底是哪位神仙,能使唤地动您?”
四周杀伐声渐弱,战斗已经到了尾声。
司马钊看着满天火光,原本锐利的眼睛闪过了一丝疲惫:“其实你更想问问是谁杀了陆清绝吧?”
太玄面色不变:“嗨,王爷,这都哪和哪的事啊?您要是愿意说点什么,说不定我们还愿意优待一下俘虏,把您安安稳稳地送到建安呢!”
司马钊轻声嗤笑:“有的事,我不说,还有人能保住我的命。一旦我说了,下场会比落在你们手上凄惨百倍。”
面对司马钊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太玄有些头疼,而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让太玄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只是我没想到,他居然还没死啊……”
太玄露出一个“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的表情来。
一道破空之声响起,直逼太玄后心而去。
太玄感到一股杀意朝他而来,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滚。
躲开之后太玄才反应过来,这根本不是冲他来的,是冲东海王去的!
艹了!
司马钊根本没有反抗,任由淬毒的弩|箭穿透他的胸口。
他轻轻叹了一声:“终于来了。”
太玄猛地扑了上去,他抓住了东海王的肩膀。
“他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陆清绝吗?”司马钊的瞳孔已有些涣散,声音也低了下来。
他看着太玄,似乎已经将太玄背后的人看透了。
“因为,他杀了我唯一的孩子……”
黑色的血从他的七窍中流出,司马钊暴起,发出一声咆哮:“所以就算是死!我也要拉陆家人下地狱!”
太玄被他吓了一跳,退后两步。
司马钊看着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至于我背后是谁……”
破空之声再次响起,这一次程忠反应了过来,挥舞着大板斧把弩|箭挡下。
“你们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了……即便是他……也不能……为陆家报、报……”
司马钊的身体落回了椅子上,依旧保持着生前的威严,瞳孔却已是溃散开来了。
……
陆清曜睁开了眼睛。
她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小时候自家二哥煞有其事地对自己说:做人不能忘本,要带她去追忆一下先人。
然后,二哥就带着她去了城外秦淮河里摸鱼。
本来她还玩得很开心,然后不知怎么了谢璧采就来了。
谢璧采站在河边看着她,像个老古板一样,嘴里念念叨叨地说着“不成体统”之类的话。
二哥听了很生气,于是撸起袖子就跟谢璧采打了一架。
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手里抓着一条小鱼,站在河边拼命地喊:“你们不要再打了!”
好傻啊!她怎么会这么傻!
眼珠慢慢悠悠地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后,陆清曜这才发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哪哪都在痛。
她没死啊?
陆清曜死机的大脑慢慢转动了起来,她回想起失去意识前好似闻到了谢璧采身上那股雪松般的味道。
不是错觉?真的是谢璧采来了?
陆清曜勉强撑起身子,四下扫了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