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奕奕的样子,不免心悦。
“堂主! 蓝堂主! ”
星若听到有人喊他,探出头去,见是周会他们在冲自己招手。星若留下绫影,提着袍子左躲右闪的避开拥挤的人群,朝他们跑去。绫影静静的望着他欢脱的背影,心里生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曹展宣身边的人,一直堵到戌时才逐渐散去。副堂主举起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发现绫影正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苦笑道:“先生可莫要再敬我了,展宣真是喝不动了。”
绫影道:“我只是在想,你真就不会醉?”
曹展宣捏了捏膀子,答:“我一直醉着,就未曾醒来过。”
绫影闻言又问:“怎么,醒来不好么?”
曹展宣笑答:“醉眼看花,花落水流不烦忧。醉耳听曲,曲消音散不惘然。醉心度日,日居月诸不悲切。醉梦千般好,何故复醒来?”
绫影微微颔首,觉得超然于世也不过如此,只是好似悲寂了些。他瞥了一眼江涟他们抬进来的朱琴,然后略微转头扫视了一下门口,见该空的位子已经空了,便对身边的曹展宣道:“绫影愿抚一曲,看能不能叫醒你这宿醉之人。”
说完绫影离了座子向琴桌走去。那琴本来贴边放着,江涟见他走了过来,就喊了俩人把朱琴挪到了大堂正中。绫影观了观这朱红色的仲尼琴,看出不是名家之作,而且年代久远,也没有被妥善保管,朱琴肩腰均有磨损,冠角已有些皲裂。他轻轻拨弄试了试音色,倒也是清微淡远,不曾因年久失修而走了□□。
绫影在琴桌前面坐下以后,大堂里渐渐安静了下来,走动之人也各自归位。星若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坐到了曹展宣身边,只因这离那白衣的身影更近一点。正座之上,冯越泽见此情形觉得讶异,向司马贤问道:“怎么,这云中客还擅丝竹之声?”
司马贤抽抽嘴角,没吭声。
绫影觉出几百双眼睛正盯着自己,淡然一笑道:“绫影一山外之人,来贵派叨扰甚久。值此欢宴之际,愿抚琴一曲,以谢众位仁侠数日之关怀。”他看向曹展宣,又加了一句:“副堂主,望不会惊了你好梦。”
言罢绫影十指搭上琴弦,风雷之音,呼啸开来。他右手勾挑,左手揉弦,把天虹众人,从锦绣蜀地带到了大漠边关,仰望星月开天阵,俯瞰山川列地营,耳听晚风吹画角,眼看春色耀飞旌。唯有星若,被这坚实清亮的琴声带去了另外一番天地。
益州城里,鹂雀楼内,锦羽阁中,一明眸少年咬着朱唇绞着水袖,在内室里踱来踱去,神色仓皇,手足无措。
“阿月,阿月,”少年冲着屋里焦急的喊道:“要么我看还是算了…就跟宾客们说椒姐姐病了今日告假,让他们改日再来罢…”
珠帘卷起,从帘子后面走出一白衣少年。他提一小鼓,捏一绢帕,安慰道:“莫怕,就按照我们之前说的,不必在意那些人。你就全当活动活动筋骨便是了。再说了,这不是还是我呢么。”说完他把小鼓套在少年身上,展开纱巾遮在他口鼻之上,系于耳后,掩其面容。
少年仍是惴惴不安,他拾起小鼓,见鼓面上绣了个星字,眸子里泛起一阵涟漪。他攥紧阿月的腕子,惶惶道:“可我还是怕…”
阿月垂着眼睑沉思了片刻,从少年掌中抽出腕子,捧起他的脸,定定的看着。他眉心镌决意,双瞳敛浓情,薄唇轻启,柔声道:“暗月无辉,斓星相伴,以我心,换君意。只为昙月舞这一曲,可好?”
说完,他也不等星若答话,径自抬起他的下巴,覆唇上去,隔着面纱,照着那樱唇,深深一吻。这一吻,敲开了伊人心扉,锁死了二人牵绊。
那一日,垂帘后的琴师十指翻飞,锦阁中的舞者水袖漫卷,鹂雀楼自彼时声名鹊起,门庭若市。
当时,绫影抚奏的,便是这曲月溅满星河,将军重出塞。
琴色铮鸣,如枪刀突出,丝弦跌宕,似阵势纵横。
星若怎么也没想到,绫影会坐在赤峡堂里,弹这首曲子,这首二人定情的曲子。
移弓掠影,长剑银花,溢满少年心头。星若全身热血沸腾,胸中似燎了火一般。他一把抽出身旁曹展宣腰上的诚情剑,飞身而起。曹展宣全神贯注的听着绫影的琴,见星若拔走了剑大惊失色。
喘息间,星若一个跟头翻到大堂正中,宝剑如长虹贯日直刺绫影眉心。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曹展宣惊慌失措的拔出虚怀剑,他本想翻身上前替绫影挡开星若这一剑,怎奈还是吃多了酒,足下无力。
诚情剑裂风而去,啸声连连,在离绫影眉心还有半寸的地方停住了。
绫影一直垂着眼帘,专心抚奏,气息都未有一丝紊乱。他右手拨弦,左手散音,众人只觉身旁战车辚辚,马嘶萧萧。星若眯起眸子看他额前白发轻摆,两道长眉微蹙,唇角泛起一笑。他手腕一翻,收回诚情,足尖轻点,踏着绫影的拍子,转成一朵青花。
宫弦动,星若腾空而起,商弦震,诚情劈流划出。角弦鸣,星若触地一俯,徵弦颤,诚情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