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儿重要?”他眸光已冷,“往日你都是将女儿一个人丢在府内,夜间才有时间陪她,今日朕就当是给你下的圣旨,留在府内陪女儿。”
宁禾无言,她确实很愧疚平素没有多余的时间陪女儿,可那是因为顾琅予压在她这个盉州郡守头上的苛责条件太多。宁禾默许后,初玉跳得更欢,她想出府去吃周记糕点铺的桃花糕,之前宁禾为女儿带过糕点回来,她担心女儿甜食吃太多,便一直都克制女儿。
如今有了父亲的宠溺,初玉放开了胆子,搂着爹爹的脖子表达自己还想吃别的东西。
顾琅予坐在马车内,直言盉州的东西没有京城丰富,他俯首跟女儿耳语:“跟爹爹回京城,那里有很多好吃好玩的。”
初玉眨眼:“爹爹是皇帝?”
顾琅予对女儿凝笑点头。
马车内,宁禾望着父女间的欢声笑语,这一天只出现在她的梦里,如今亲身体会,她却只是忧中掺喜而已。
初玉放下了手上的糕点,垂下了脑袋。
顾琅予见女儿顷刻不再笑了,忙问:“玉玉觉得不好吃?”
初玉昂起小脑袋,小嘴旁沾了一圈糕点,瞧着更惹人怜爱。黑白分明的眼睛落在父亲身上,她宛如一个小大人般认真起来:“我听下人说,皇帝有个儿子,爹爹除了甜心,还有一个甜心么?”
顾琅予的笑僵住,面对女儿,他不愿说谎,却不知该如何应答。
他的沉默惹起了女儿的大哭,“原来爹爹不来看我是因为还有一个甜心……”
初玉的脾气很大,她将糕点丢在马车上,转身扑进娘亲怀里,搂着娘亲的脖子大哭。
宁禾的心也跟着揪痛起来,她连声安慰女儿,马车落停在安荣府门处,女儿仍是抽泣的。下马车时,顾琅予伸手要抱女儿,初玉却将小脑袋扭开,埋入了娘亲的脖子里。
这一刻,女儿似乎真的不开高兴了。
顾琅予收回手,入府门后,才知秦二与一众护卫已抵达了此处。他们齐齐跪地,山呼万岁,又口呼“公主千岁千千岁”。初玉只将头埋入娘亲的胸膛,小手搂着娘亲的脖子,抽嗒着发出轻微的哽咽声。
安抚好女儿入睡,宁禾起身走去正厅,顾琅予正负手立于门处,她上前,与他目光所及处一般,望着庭中植种的一排排果树,望着在风中轻晃的秋千架。
他的叹息从喉间逸出,顷刻被风卷去了蓝空。他回身凝视她:“跟我回京,其余的事情我自会处理好。”
宁禾许久后才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身为母亲后,我才知母亲与孩子间的那种感情。我不喜靳虞,也不喜你那个儿子,但他却同样与初玉一般是你的骨rou。”她凝眸,这一刻望他的目光里有释然,“我没有立场让你丢下顾离,但我也不会让女儿跟着你。你回宫吧,你我之间,只当已是过往。”
顾琅予许久无声,庭中的桃树被风扬落了树叶,叶子飘荡在空中,似如他此刻飘荡的愁绪。
“你我之间,不仅仅只有过往。”他凝眸望住她,低沉的声音响起,“跟初玉说一声,我会再来看她。”
宁禾落下口气的同时,心底却是苦涩的。
四目相对,他磁性的声音响在耳侧:“我今日会回京去。”
她微微笑:“臣恭送陛下。”
君臣之礼隔在中间,好似昨夜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他蓦然俯身堵住了她的唇,狠狠吻上她。
并没有反抗,她在这深吻里渐渐勾住他的脖子,他慢慢变得温柔,五指抚入她的发间,一手紧紧将她搂向自己。
庭院内,婢女与侍立各处的护卫早已跪地敛眉。
这吻太长,漫长得似要将一生的柔情都渡到对方的身体里。
放开她时,他已大步离开了庭院,她凝眸远望,只剩一片翻飞的玄色衣角飘荡在视线里。
初玉醒来时,望见娘亲正坐在屋内看文书,她又坐起小身子在房间内四处打量,她瞥见门处进来一个身影,忙撅着嘴将头扭开,等着自己的爹爹过来哄她。可等了许久屋内仍是静悄悄的,她小心地转过脑袋,才知那是入室给娘亲添墨的喜姨。
小小的人一骨碌爬到床沿,探出两只小短腿要下床。但她实在还小,那双腿够不着地面,她索性松开手,整个身子便落在地毯上滚了一圈。
初玉滚到娘亲脚下,爬起来后昂着脑袋问:“娘亲,爹爹呢?”
宁禾已习惯女儿的满地打滚,她放下手中的书,将女儿抱在怀中,“睡醒了?”
“爹爹呢?”女儿四下探头,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屋内搜寻那抹想要依赖的身影。
“爹爹去忙事情了。”
“爹爹走了……”初玉望着娘亲一愣,蓦地哭出声来,“他真的不要我。”
宁禾安慰:“爹爹有他的事情,等小甜心长大后就能再见到爹爹了。”
初玉抽泣着,断断续续说出话来:“我要长大才能看见爹爹吗?”
宁禾不忍心,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