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叶长青之后,就朝着叶长源的院子而去,这个儿子回来有两天了,但是他总感觉儿子有哪里不同了,仿佛一时间和他陌生了很多,他知道身体的残缺对他这样的年轻人来说打击有多大,他也曾深深的痛心,在多少个寂静的夜晚,看着头顶的一顶房梁,感受着床沿两边硌人的硬木,一遍一遍的抚摸着空落落的心脏,伤心痛恨的睡不着觉,为儿子的命运忧心,为叶家的未来彷徨。
只是这一切都已是事实,伤心彷徨无用,命运的安排不会收回,他只有重新站了起来,积极面对人生的难题,去对抗下次命运更为严厉的打击。
好在长青找到了百里家,一切已比他原以为的要好很多了,从高高的云端跌路悬崖,年轻人想不开,但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不能让他就这一样一直活在封闭的环境之中,是时候找他谈谈了。
“咚咚咚”的三声敲门声,叶长源开了门,喊了一声“父亲。”
叶长青觉得今日一日发生的事情有点多,似是平时上衙的那些生活琐碎都堆在了沐休日这一日,先是关于友情的、再是关于亲情、最后才是关于爱情的,一件一件的就像是证明题似的摆在了自己的面前,他疑惑、彷徨、清醒又无助,到最后却只能被命运推着一步步的往前走,去证明自己的选择是对的,自己走的路都是对的。
然而叶二老爷所说的那些话,却像是一把刀似的插在了他的心口,裕亲王的态度有所变化,二老爷看得出来,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以前他不明白为什么,以为只是对他这个未来女婿的考验而已,现在他却明白了,这其中还有一个百里树,是他夺人所爱么?他不知道如果百里树坚持,裕亲王掉转了马头,他又该怎么办?
他是要放弃微微成全了百里树的要求?还是要坚守着给微微守护的初心,和百里树割袍断义?
月牙儿细细小小的就跟镰刀似的挂在空中,几颗星忽明忽暗,叶长青的心里一阵乱麻拂动,证明题加上选择题反复盘亘在他的大脑,可悲的是,选择往往又不是只有纠缠的感情,很多时候还伴随着家族利益,这个时候的叶家是不能失去裕亲王这个盟友的 。
漆黑的夜空下 ,长贵提了琉璃灯走在前面,叶二老爷紧跟其后,两旁的树叶被风儿吹的沙沙作响,一片香樟叶子落下来,打在了他的身上,又随风飘向了别处,他伸手去抓了抓,却什么也没有抓住,松开的拳头,里面空空如也,想要握住什么,结果却什么都没有抓到。
就像叶长源对他说的话一样:“父亲,为什么你能选择怎么过自己的人生,不管对错,不管伤害与否?而我却不行呢?你又愿意为我舍弃多少?这是我自己的人生,我知道怎么过,与任何人无关。”
冷冷的声音甚至还有一股青涩的味道,听在了耳里,就仿佛是浇在了心间一样,所有的希望和温情一瞬间被扑灭,看着孩子刺猬一样的眼神,他终于明白了,所谓父子,就是到了某个时候,你目不转瞬的无可奈何的看着他走开,离你越来越远,你伸了手却抓不住,而他只是遥遥的一回头告诉你“不用追,那是他的人生。”
天亮了,上衙又下衙,理智告诉叶长青,这个时候他应该去一趟裕亲王府的,不管裕亲王见不见他,他的姿态都要做的足足的,但是作为一个人,除了理智还有感情的,他做不到当百里树这个人不存在,再堂而皇之的去登裕亲王府的门。
浑浑噩噩的过了几日,转眼就到了万寿节,圣上的五十大寿怎么说都是个大日子,你看看古往今来又有几个皇帝能活过五十岁的,昭帝不但好好的活到了现在,而且身体还倍儿棒的,程阁老被抄家之后,国库充盈,户部尚书不愁了,为了阁老的位置,和礼部尚书一商量,更是为了讨好昭帝,花了大把的银子把万寿节准备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就连一向视钱财如粪土的裕亲王都看不过眼了,昭帝喜欢梅花,可是这时候梅花还没开,礼部尚书就命宫里的绣娘们用白色的丝绢和黄色的丝线,绣了成千上万的小小的梅花,又命宫女、太监们一个个搭了梯子错落有致的挂在空落落的树杆上,别说绣娘们的手艺都不错,这一挂在上面远看的话,还真是跟真的一样。
“圣上,虽然我知道万寿节是您老的大日子,而且现在您老也有钱了,但是夏知书这样是不是太铺张浪费了?”裕亲王对诏帝道。
昭帝走了一会儿神走才回过味来:“随他去弄吧,朕喜欢梅花,贵妃也喜欢,他这病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朕想着到时候若是能让他提前看了这一番美景,又不用冒着严寒,他这病或许能有几分起色了。”
裕亲王的脸色僵了僵,他原以为他这皇兄将三皇子从贵妃的身边捞了过来,每日带在身边和太子培养感情的,也不失为明君之举,他以为他渐渐的对贵妃的感情也看开了,可是没想到这不是淡了,反而是越来越浓烈了。
他看着昭帝展不开的眉头,还有那忧伤的眼角,他似是想起了史书记载的那一则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故事,为的是博得美女褒姒的一笑,为了贵妃他可是这样大肆的掏空国库,他可知道这些钱财又是多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