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忙追问怎么方才他问起黄纸,却没有拿出这种来?
掌柜告诉他,这黄纸虽然是他店里卖出的,然而乃是独本买卖,只做一回。
世间万物都分档次,黄裱纸自然也有优劣之分。
譬如不远处那一家卖的,便是低档的便宜货,乃是店主用美利坚的草纸土法制造,不过混一个形似而已。只有不讲究的下等人家才用。
而他店里的则算是正宗上等货,专门从南洋港台进货,漂洋过海而来,正宗传统国货。专供着唐人街几位有讲究的清修居士们使用。
至于唐唯宗手头这一种,那就是大讲究了。非寻常人用,乃是有法术的法师用来画符施咒的。
寻常人用黄裱纸,要么做成纸钱付之一炬。这一种用劣等纸足矣,火一烧全成灰,也看不出好坏。写经文布告的要稍微好一些,虽然最后也是一烧了之,可因为前面得摆着看,总要高明一些,免得大殡未出纸就烂了,有辱斯文。
唯有这画符施咒用的黄裱纸,得千锤百炼,柔韧有劲,水火不侵。否则,妖魔邪祟未除,纸就烂了,那法师威风扫地不说,妖魔邪祟可就要到处害人啦。
不过美利坚信奉的是耶稣上帝,出了邪祟自有牧师修女们出来除魔降妖,并没有中国法师出场的机会。故而这种黄裱纸在美利坚压根没有市场,卖出去的这几张也铺子刚开时进的,结果一直砸在手里出不去。等了好些年才等到了买主,掌柜的也没敢要价,是按着本钱出的。
要说好货那就是好货,在仓库里堆了四五年,拿出来打开油纸包,愣是不蛀不chao光亮如新,看着就觉得有劲。
听到这儿,唐唯宗才知道手里这纸原来是用来画符施咒的。这么说来,苏平安这案子里还牵扯着一个法师?
他们两人到底出了什么事?以至于要找法师。
另外这找法师的主意又是谁给他们出的?
他脑子里的问题是越来越多。
他正摸不着头脑,掌柜的神秘兮兮的凑过来低声问他。
“这位先生你是私家侦探吧?”
“怎么?被你看出来了?”唐唯宗一听就觉得话里有话,便索性详装被识破的样子。
掌柜双眼立刻透出亮光来,舔了舔嘴唇得意洋洋。
“先生你是来调查那桩案子的吧。你拿出这纸来,我就知道了。”
“哦,看不出掌柜你还挺聪明的。怎么?是不是有什么可以透露给我的?”
“邪!”
“邪?”
“那小姑娘一进来,我就瞧出来了,整个从里到外透着邪性。”
唐唯宗听了皱了皱眉。
“怎么说?”
“你想啊,她才多大年纪?怎么能知道这些?”
“知道什么?”
“黄裱纸啊。”
“黄裱纸?”
看着唐唯宗疑惑不解的样子,掌柜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
“先生你恐怕不是在国内长大的吧。”
“唔,我很小的时候家父就带我们全家过来这边了。”
“那就难怪了。你不懂这些。”
唐唯宗心想懂哪些?
掌柜的又道。
“别说先生你这样的不懂,便是在国内,也没多少人懂这个。谁家吃饱了撑着懂这个?可我是看出来了,那小姑娘就懂。”
小姑娘指的是谁,唐唯宗自然明白。但还是不明白小姑娘懂了什么?
“那一进门,就不一样,门清。张口就是要黄裱纸,我那上等的货色给她,瞧不上眼。要不是我手头有这点存货,还做不成这桩买卖。这存货一拿出来,那小姑娘就看准了。可我瞧着,还是不大满意的样子。但要我说,唐人街这片也就我店里能有。出了唐人街就更没地找了。”末了掌柜又自卖自夸了一番。
唐唯宗皱了皱眉。
“是那个……小姑娘要买黄裱纸?”
“是啊,一进门就问。还要朱砂呢。你说要是烧纸写经文什么的,要朱砂干什么?这朱砂是随便能用的?可巧我这边有个居士要写血经,可又怕刺破了皮感染破伤风,用朱砂代替。我这才从内边进了货,要不然还没有呢。”
“朱砂?”
“先生你不懂,这写符咒得用朱砂。朱砂能镇邪祟。我瞧着那小姑娘挺懂,倒是跟着来的那位先生是一点也不懂。”
“那位先生?”
“对啊,就是那个报纸上登了的。谁能想到啊,说没就没了。为这事,警察还来了好几趟呢。你说这就在我们店里买了东西,转眼第二天就死了,这怎么闹的。”
“这些事,你跟警察说了没有?”
“哪能?我能自个往自个身上揽事?撇清还来不及。何况说了又能如何?鬼佬能懂这些?跟先生你说也是看在咋们都是华人的缘故。”
“那你的意思。”唐唯宗点点头。
“我能有什么意思?就是随便说说呗。你说两个年轻人买这些东西,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