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听到楚秦又道:“一直以为皇弟的心愿只是想做个富贵闲散王爷,为兄宵衣旰食。原来,一切都是为兄误会了。皇弟有心为为兄分忧,甚好。”
“皇兄言重了,臣弟惭愧……”他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或许是楚秦今日说的话太多,多到让他觉得自己在做梦?
楚秦微微一笑,“但皇弟肚子里的汤汤水太多,为兄担心你晃荡得厉害。扎着马步,也不能顶个空缸,你说是也不是?”
“皇兄!”楚清急了,“好皇兄,我知道错了……”
然而,现在的告饶并没有作用,楚秦亲自将他头顶上的大缸灌满水,水面在缸口曲成有趣的弧线,只要他微一颤,就会洒出来。
“洒一滴,加一柱香。”
楚清朝陈然使眼色,后者却连眼神都未往他这边来一下,跟着楚秦回了御书房。
不一会儿,陈然出来,往楚清面上扣上一个面具,“王爷,陛下还是顾及着您的颜面的,瞧,让咱家给您戴上这个,不叫人认出您来。对了,御书房人来人往的,您可别自己出声,叫旁人看了笑话去。”
他压低了声音,“王爷啊,顾姑娘连陛下都不信,怎么可能信你?”
他说着,将楚清身上能代表他身份的饰物一一摘了,白色的地锦袍染了墨,任谁经过也没认出这个从头黑到脚的呆若木鸡的可怜崽是皇帝唯一的弟弟、炙手可热的贤王殿下。
当然,若是顾曦在此,定能认出他面上戴着的面具,与明川平素戴着的如出一辙。
第29章 书册的变化
御书房外人来人往,众大臣目不斜视,但总是在“不经意间”将视线落在这个奇怪的人身上。
楚清的体力渐渐支撑不住,水一晃一晃的,脑子也变得迷糊起来。
他想到自己和兄长幼年种种。他与楚秦相差五岁,那时候的后宫里充斥着争斗,他们的母妃没有空余的心思放在他们身上,他是由楚秦一手带大的。
他教会了他说话,教会了他走路。他说的第一个词,是“哥哥”,为此,兄长受了罚。
后来,兄长离开,将他托付给沈羿。
沈羿只比兄长小一岁,有沈家和杨家两大将门护佑,沈老夫人更是手握金令,无人敢惹。这样,才能将他保住。
他不知兄长难逃遇到了什么,不过从陈然每每欲提未提的哀声长叹中,他感受到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苦难。但他也曾听兄长说,江南是最美的地方,最是温柔,能治愈所有的伤痛。
兄长变得不一样了,不爱说话,无害微笑的面皮下运筹帷幄,杀伐果绝,将一份份权力收拢,又放出去,其中受益最多的,就是沈羿。比他这个王爷得到的特权还要多。
难怪……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顾家大房敢冒这个大险,犯下欺君之罪。
兄长对沈羿的感激和信任,让沈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养大了沈羿的心,也养壮了一些不知所谓的人的胆。
顾家大房断定了兄长要靠着沈羿稳定江山,所以才有胆子把兄长最珍视的换给了沈羿。他们就是要让兄长投鼠忌器,实现他们一家的成凤之心。
他们猜得有失偏颇,但他们的确让顾媛在宫里待了三年。若不是顾曦坚定地要和离,若是他能有些用处,不叫皇兄一人承担……
他曾以为兄长顾及与沈羿的兄弟情,后来以为兄长只是顾及顾曦,现在,他突然觉得,兄长也是在给他自己惩罚。
想到这里的他猛地打了个激灵,头顶的会水微动,顺着褐色的陶缸流到他额头,又没入他的眼,又夹杂着眼里的热意涌动出来。
“陛下。”陈然送走最后一个臣子,看一眼楚清,回到楚秦身边,“贤王殿下那里下雨啦。”
楚秦目光微顿,随即笑道:“把他脑子里的水倒出来,也好。”
陈然知他气消了大半了,也笑了笑,附和着道:“陛下英名。”
楚秦不置可否,看着映在门上的长影,“你说,我该拿她怎么办?”
陈然转了转眼,一时没想明白他说的是“他”还是“她”,若是“他”,指的是楚清还是沈羿。
“陛下是君,一道君令,无人敢不从。但若是顾曦姑娘……陛下不如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楚秦的神色,微一顿,继续道,“奴才学识浅薄,不如顾曦姑娘能得圣心,也不如她有主意。若是陛下有什么难以决断之事,不如与她说道说道?”
楚秦扫他一眼,“老狐狸。现在连你学了那些油腔滑调的东西,不对朕说真心话了。”
这可不能认!
陈然笑着,“奴才心里只有陛下,句句发自肺腑。实在是看了不少话本子,觉得谈情说爱,得是两个人朝夕相处地说道说道才能成。陛下现在这样……隔着山隔着海,顾曦姑娘也不能对陛下生出别的情绪来啊!”
眼见楚秦变了神色,他赶紧跪下,将头埋入两臂。
“可她与明川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