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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玄清从洞府中出来,他闭关多日,今日终于功成,突破到了金丹境。他站在高高的山巅俯瞰下方的山水美景,看着薄薄的云雾在山间弥漫,只觉得此刻当真畅快。
金丹境,如同一条分水岭,唯有达到这一境界的修士才能称得上是一脚踏入了成仙之路。
苏玄清以这个年岁突破金丹,称得上是惊才绝艳,天宗同辈之中无有一人能与之比肩。
回首过去,苏玄清从外门弟子中崛起,他一个毫无背景的人,要在一干弟子中显露头角,要夺得宗主长老的青睐——这都是千难万难才能做成的事情。
这并不仅仅只是努力就能够弥补的事情,所以苏玄清付出了他可以付出的一切,他压抑自己的本性,泯灭自身的良知,才终于走到今日这个地位。
但好在他成功了,所以才有了如今灵气浓郁的洞府,才有了这样崇高的地位——才有了飞升成仙的可能!
总有一天,苏玄清要把整个修仙界都踩在脚下,这才是他觉得最快意的事情。
他收拾好情绪,又成了那个荣辱不惊的天宗大师兄,世人觉得风光霁月、心不染尘的云中鹤。
有人曾对他笑言道:“你志行高洁,好似云中仙鹤,却不想也要受俗事烦忧。”
这是在说他领了天宗大师兄的职务,以后免不得在外奔走,倒不如从前自在。苏玄清只是笑而不语,但对方这句话到底还是传了出去,最后让他得了个云中鹤的名号。
他一身白衣猎猎,外貌俊美飘逸,目若朗星又仪表堂堂,总是温柔含笑的模样,对待同门友爱,对待师长恭敬,就连敌人都会称赞他一句光明磊落。
然而只有苏玄清自己知道,这具光鲜外表下,藏着一个多么薄情寡义的灵魂。他所有一切都是自己争来的——只有和天争,和人争,才能争出一片坦途。
他这样想着,微微笑了起来。
身为天宗弟子,既然受宗门培养,就免不得要回报一二。外门弟子支撑起了整个天宗的运转,他们每个人都承担了一份力所能及的杂物;而内门弟子则宽松许多,每年只需要前往宗务殿领取一个任务,其余时间都可自主支配。
苏玄清因为闭关三年,如今身上已经积压了不止一个任务,他身为大师兄就该以身作则,把这些任务都给清掉,不给别人留一丝话柄。
但是首先,他得先去拜访自己的师尊,告知对方自己闭关的成果。
当年苏玄清在外门大比上崭露头角,他战力出众,以势不可挡的姿态夺得了大比第一名,也让天宗不少长老对他起了爱才之心。
温和有礼的少年,比试总是点到为止,从不轻易伤人——并且天赋秉异,是个十成十的好苗子。先前让明珠蒙尘已是可惜,如今苏玄清依靠自己的努力大放异彩,谁不想把这个弟子收入门下呢?
众长老为了苏玄清的归属问题吵得不可开交,唯有清宵长老无动于衷,他神情淡漠,像是在观看一场与自己无关闹剧的旁观者。
然而也是这个最为冷漠的长老,最后成了苏玄清师尊。
最后出来当和事佬的天宗宗主笑眯眯地将苏玄清分配给了清宵长老——也就是他的师弟。
“清宵性子冷淡,到现在门下一个徒弟都无,我看这个弟子品貌皆优,不知清宵你以为如何呢?”
这就是想要把苏玄清分配给清宵长老的意思了,原本对方身为战力高强的剑修,门下弟子稀少,亲传徒弟更是一个都无,再加上超然的身份,是没有人会和他抢人的——只不过他先前没有流露出这个意思,长老们这才争夺起了苏玄清的归属。
但是现在宗主开口了,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长老们闭上嘴,眼观鼻鼻观心,不再争执。
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宗主才和颜悦色地看向苏玄清:“你以为如何呢?”
苏玄清经历了这一遭,本该是心有不忿的——按理说一般人看到冷面的清宵长老都会怵得慌,更何况他原先有许多个选择可以选,现在却不得不被强行指定上一个师尊,对方好像还不怎么情愿的样子,实在不是个好师尊人选。然而他依旧笑意盈盈,使人如沐春风一般,苏玄清微笑着拱手说道:“全凭宗主安排。”
清宵虽然收下了苏玄清这个徒弟,但他并不是个合格的师尊,必要的功法有宗门提供——除了拜师后传授的一套剑法,苏玄清再没有得到他的任何指点,师傅给徒弟的见面礼也是半点也无。
苏玄清拜了这样一个师尊,得到的好处少得可怜,虽然拿着内门弟子的待遇,可是修炼所需要的资源不知凡几,哪是那么一点东西就能满足的呢。
他本就对天宗没多少归属感,如今更是心生厌烦。苏玄清本以为自己拜个师尊以后能够宽裕许多,然而却还得自己寻法子获得日常修炼用的灵石,而且连各种关隘上的指点他都得去蹭外门的修炼大课堂,有这个师尊和没有没什么两样。
然而尽管如此,苏玄清却还得时不时去拜访一下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师尊,因为他志行高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