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陈珩在双流机场送别沈暄。
机场的广播已经催过一遍了,沈暄还拉着陈珩的手依依不舍,她低着头,脚后跟无意识地敲打另一只鞋跟,磨磨蹭蹭就是不肯走。
“快走吧,广播都催了。”陈珩把行李箱放进沈暄手里,催促她。
“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地催我走啊。”沈暄柳眉倒竖,上来些脾气。
见她要发火,陈珩赶忙把她拉进怀里安慰,“怎么会,不是怕你误机吗?”
她暗自翻了个白眼,从他怀里挣扎出来,离别的愁绪被陈珩的话语冲得一干二净,洒脱一点,走就走了,挥手和陈珩作别,然后头也不回地去检票了。
这个臭男人,真是讨厌,再也不要主动联系他了。坐到飞机上,沈暄还愤愤不平,恶狠狠地戳着屏幕里的小游戏。
“小姐,您好,有人为您升了舱,请您和我往前面来。”空姐柔美的声音插进来。
沈暄抬眼看她,指指自己,“你说我吗?”
空姐笑的越发甜美,“是的,就是您。”
是谁呢?沈暄心内打鼓,但还是跟着空姐往前面走,毕竟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俩人进了头等舱,不得不说,一分钱一分货,头等舱的座位不是一般的宽敞。
“就是这儿,您请坐。”
“谢谢。”沈暄道了谢,打量邻座看报纸的男人。
off-white的白色t恤,thom browne的休闲短裤,沈暄一把扯下来报纸,“别装了,哥哥。”
不是陈珩还能是谁。
陈珩朗声大笑,伸手过来捏了捏她的脸,“还生气吗?我陪你去啊。”
沈暄又羞又恼,但还是忍不住露了笑颜,探手去拿陈珩桌上的香槟,却被陈珩劈手夺下。
“叫声哥哥,给你喝一口。”陈珩拿远了酒杯,摇摇晃晃就是不给她。
“哪种哥哥?是张飞对刘备的那种哥哥吗?”沈暄假意不解,眼神狡黠。
俩人对视片刻,终是忍不住,一起笑出声来,幸而头等舱人少,没有打扰到别人。
沈暄凑过去捏捏他的鼻梁,眼里带笑的望着他,窗外的云层映在她琉璃样的眼珠里,让陈珩想起幼年老宅里的那只波斯猫,四脚朝天地扑腾毛线玩,可爱的令人捧腹。
他忍不住,亲上了她的侧脸,这是他的。
“好啦,公共场合,我们要做五讲四美的新青年。”一吻完毕,沈暄坐直了身子,终究没有喝上香槟,只能拿着吸管戳酸nai喝。
如果说之前的生活都是纪实文学,有着俗世凡人热腾腾的烟火气,那到达港岛的那一刻,沈暄感觉自己撞进了高耸于云端的泡沫偶像剧。
这种感觉,从眼前这辆黑色迈巴赫开始,嗯,还有旁边一身西服,戴着手套的秘书与司机。
陈珩脸沉的吓人,眸色也暗了下来,摩挲着行李箱的扶手就是不说话,冷冷地打量着对方。
按照沈暄对陈珩的了解,此时他并未真生气,只是做出个架势来呵退对方,若对方会意,就此打住,那么一切都相安无事。
但不是谁都这么了解陈珩,那秘书硬着头皮开口,一口标准的粤语“少爷,陈总说您总是要接班的,不如这次先历练历练,很多事和沈小姐也有关呢。”
秘书抬眼偷瞄这位小少爷,随母姓,陈家三代独一份,说不准,不,很大概率就是公司未来的接班人。
本来以为是个闹脾气的纨绔子弟,说两句漂亮话就糊弄过去了,没想到竟是个Jing明锐利、气势逼人的男人,哪里是二代该有的架势,秘书咽了口唾沫,飞快地动着脑子,想要再说些什么,和未来少东家的第一次交手,可不能有什么闪失啊。
少东家却懒懒开了腔,标准的国语,“消息够灵通的呀,来吧,暄暄说的对,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他国语不够灵光,但也能听懂是应了的意思,不由得大喜过望,也不用司机,自己赶忙上前接过行李放进后备箱。
回头就看见刚才还桀骜锐利的少东家默默护着那个女人坐进了车里。
他暗暗记下,又连忙上车。
“先去沈小姐的学校吧,知道是哪里吧?”依旧是国语。
他哪里还不懂,用磕磕绊绊的国语回答:“知道,知道。”
或许是他的腔调取悦了后座的女人,她扭头对着少东家粲然一笑,少东家也松了嘴角,摸摸她的头,勾了勾唇。
他避过眼去,不敢再看。
已是傍晚,最后的余晖也消散不见,暮色低垂,深浅不一的蓝色悬挂在天际,桥上华灯初上,桥臂上挂着硕大的灯带,圆润、温暖,让沈暄想起小时候水晶球里的圣诞装饰。
她不由得开了窗,涩涩的海风吹了进来,吹着她的头发七零八落,她把头发掖在脑后,看向远方。
远处是亮如白昼的摩天大楼,在夜色的掩映下,像极了列阵银河的机械战甲,港府终究是和西城不一样,没有翠得逼人的树,也没有古老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