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无既这人听不得坏话,梗着脖子口快道:“齐师兄自视甚高,到底还不是查不清兄长是怎么死的?”
齐会真脸色Yin沉得吓人,他张了张口又闭上,胸口起起伏伏,闭上眼平息片刻,才瞪着颜无既道:“你倒是牙尖嘴利。”他的目光落在颜无既腕上。
颜无既心中莫名不悦,不动声色地将手背在身后。他冷笑道:“真想不通真君是如何看上你的。他的口味真令人猜不透,眼光越来越差。”
藏书阁内部用不得术法,颜无既看他暂时没有拔剑杀人的心思,放开胆子胡说:“想不通就别想了——看不上我难道还得看上你?师兄不愧比我多修炼几十年,脸皮也比我多修好几层呢。师兄若想做真君的道侣,何须在此与我废话,不如快往真君那儿去自荐枕席,总比自怨自艾、如怨妇似的好。”
齐会真说不过颜无既,只Yin着脸对颜无既怒目而视。眼看着他就要上来揍人,他忽面色一凝,继而舒眉笑悠悠道:“我差点儿给你这张嘴绕进去。我与你这无赖的确没什么好说的。你好自为之。”
颜无既嗤道:“故弄玄虚。”
话音刚落,身后阵法异动。颜无既忙移步子往别处去,省得碰上他人再生事端。方走出十多步,一座两人高的书格正挡住颜无既的身影。往亮处一瞥,齐会真仍立在原地,而他面前已多出三人。
颜无既探头定睛一看,一人是憾天崖水牢里审颜无既的那老匹夫,齐会真朝他一拱手,叫了句“郑长老”。另一人并未出声,但身形熟悉,颜无既还未看清是何人,只觉一道凌厉的目光隔空剐来,忙转身躲到书格后去。那一瞬间,一道剑意铮然作响,颜无既心忽如擂鼓,险些拔腿就跑。
齐会真又贴了个温润如玉的面具,同郑长老细细寒暄。二人那好话你来我往,任谁听了都觉虚伪。
另一个边,一个陌生的声音温声道:“是有何异动?”
“并无。”说话的人按下剑意,默然片刻才低声沉道。
伏元?
颜无既一听声音就认出是他。
郑长老嘶声道:“真君脸色不佳,不如早日回府调息,免得误了十年一度的灵山大会。”
陌生人道:“诶——伏元师弟何时脸色不佳了,颜无既看他分明愉悦得很啊。”而后他笑嘻嘻道,“郑长老有所不知,师弟他一直如此。何况形色喜怒何以当真?”
郑长老让他梗了下,端着个姿态又不得反击,只拉着个脸道:“纪长老高见。”
颜无既悄悄探一眼,心道怪哉,只见那纪长老面如傅粉,看起来比伏元还年少几分,混在几人之中,不像个长老,反而像个活泼跳脱的弟子。
“弟子仰慕真君已久,灵山大会在即,弟子可否请真君指点一二?”齐会真收起半刻前对颜无既的尖酸态度,对着伏元恭敬道。颜无既心中朝他呸了好几声,道这狗东西还说不觊觎伏元,这都赶着趟的上门找事儿了。颜无既念头一转,齐会真先前与他谈话时,并不见对伏元有多少尊敬,怎么今日夹起尾巴做人了,想来他一直在查颜无既师父的死因,难不成怀疑到伏元身上了?
颜无既本以为,这么多人看着呢,伏元好歹先客气应下,余事日后再说,毕竟这种“下次一定”的约定一般拖着拖着,也就不算数了。不料伏元停也不停,干脆道:“没空。”
颜无既险些笑出声,忙捂着嘴蹲下。那头纪长老丝毫不给面子,放声大笑,笑完了道:“师弟调养未毕,自然……”
话未说完,郑长老斥道:“纪噤!”
颜无既心中疑惑——什么调养?
齐会真也不恼,释然一笑道:“也罢,弟子修为低微,不足以得真君指教。话说回来,往年灵山大会,真君尚未收徒,今年灵山大会,真君可会派弟子参与?”
纪噤懒懒道:“灵山大会十年一度——日子是隔得久了点儿,但多少是各派弟子崭露头角的机会。师弟这么多年才收了这一个徒弟,怎么说也得让人出门认个脸吧。”
颜无既心中一紧,忽而想起上回伏元冷硬的一句“没有必要”。于他而言,颜无既不过是他师弟留下的一个累赘,一个随手之劳的收留,他连教教都不肯,如何会想着让颜无既去什么灵山大会?
如颜无既所料,伏元冷着个脸,一幅谁也不搭理的模样。纪噤笑嘻嘻地打了圆场,把话题往别处拐。
四人原地说了半天的什么“灵山大会”,纪噤才和郑长老施施然离去。齐会真紧随其后道了声“告辞”便要走,伏元冷不丁叫住他:“你留下,我有事与你说。”
齐会真不明所以,颜无既躲在暗处,也不禁屏住呼吸。
眼看伏元要离开,忽然止住了步子,朝颜无既这边看来,淡淡道:“还不出来?”
颜无既畏手畏脚地站起,从黑暗中脱身,快步朝他去。齐会真看也不看颜无既一眼,不认识似的。
伏元上下打量了颜无既几眼,道:“走。”
只百来步,三人路过一处荷塘。荷花亭亭净植,赏心悦目,一簇一簇开得